无聊,又有点好乐。
什么样的家庭环境能养出这样的人?时祁忽然好奇。
他记得萧茉这次回京市还有个相亲。
也不知道她家里是怎么想的,让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去相亲。
如果真是想给她找个好归宿,那应该早早就带在身边,有什么聚会都带她出席,好让她能融入真正的上流社会。
可她却一个人在南江生活,虽说在钱上没有苛待,但无论资源还是环境都实在不能和京市相提并论。
他之前多少和父母还去参加过各类晚宴聚会,可看萧茉的样子,估计是散养了多年没人管过。
而且他在参加晚会的时候,也从来没见过她,甚至都没听过。
萧家有个长子,叫萧清。时祁对他还有印象,之前有一次在某企业上市十周年庆典上,时祁脱离父亲身边,自己在角落喝酒,他来搭过话。
时祁记得很清楚,是因为那时时祁家已经日落西山,在场的人都看不上他们。
那个年轻高挑的男人是唯一一个主动和他说话的人。
这么一想,萧茉和萧清长的有点像,都属于浓眉大眼的类型。
品行似乎......都很善良。
只是萧清更成熟稳重,言语平和谦逊,是极好的继承人之选。
那这次怎么就非要萧茉回去联姻?
一个不被重视的,随便养大的小公主,有什么是他们觊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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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老师提前很久就把全车厢的同学都叫醒了,清点了人数,排好队,下了车。
今天的京市天有些阴,乌云压顶,可并没有雨。
风凉津津的,和车上的闷热截然不同。
车站有人拿着牌子接车,见一长队人从里面出来,忙冲她们招手。
“是南江二中的队伍吧?”来接站的是几个年轻女人。
刘老师站在最前面,忙着帮一个女生拎着行李箱,“对,你们是?”
女人很热情:“我们是七日研学的,大巴就在门口了,走吧!”
队伍像长龙一样,从车站蔓延到出站口,行动缓慢地往外挪着。
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向她们,她们表面头昂着都很镇定,实际上心里激动兴奋早就按耐不住了。
又是十来辆大巴车在停场车一字排开,车站距离市区不算太远,这次她们熟悉多了,上车随便找了个地方坐。
这次游学因为规模不小,学校在京市当地找了个专业的研学策划团队,刚才来接站的就是这家团队的人。
她们很专业,分到一班的那个女人在车上和大家做自我介绍。
“我是京大大四的学生,我姓黄,全名叫黄闻,大家叫我闻姐就好。”
她站在大巴车前面,拿着麦。
“到酒店还有一段距离,相信大家作为同学都已经很熟悉了,那么有没有哪位同学愿意来表演个才艺?”
高中生通常都脸皮薄,原本很多人好奇地看着她,她这么一问,就都偏过头去看窗外了。
时祁觉得无聊,拿出MP3,塞上耳机,开始听歌。
车上一时间静了会儿。
黄闻看起来也习惯了这种冷场,她刚想开口自己往下cue流程,就听见中间一排有个兴奋的声音道,“什么?是要表演吗?”
萧茉抻出头,扒着前面的靠背举手道:“让我来!”
一旁的谭宁宁像是替她尴尬似的,把头扭到了一边。
黄闻很高兴:“来同学,你到前面来。”
萧茉拍了拍谭宁宁给她让路,挤到前面,接过麦。
“这太突然了,我也没准备。”她想了下,“那给大家唱首歌吧。”
她和旁边的黄闻说了两句话,黄闻掏出线,将手机和一旁的音响连在了一起。
音响有些破旧,音质一般,前奏响起的时候,杂音大到时祁甚至都没能第一时间听出是什么歌。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我知道一切都不容易』
......
『爱真的需要勇气 来面对流言蜚语』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
时祁在一车窸窸窣窣中,透过那个破锣一样的麦,终于听清了前面那个清亮的嗓音。
在几节拍的错乱后,和他耳机里的声音重叠了。
窗外,清新甜亮的味道从窗口飘进来,黄白色的小槐花裹挟在枝桠中,随风摇曳。
时祁倚在窗户上,任由缝隙中夹着花香的风吹乱发梢。
他摘下了一边耳机。
是一样的歌。
亦或许有一样的心情。
时祁的心忽然不可抑制地跳了起来。
他骤然意识到,自从来到这里,他的一切情绪都在跟着前面那个正陶醉地唱着歌的人波动。
他和南江的联系,和新的学校的联系,和他以往所认识的每一个人的联系,都不如和她一个人的联系多。
实际上,他和萧茉的联系也不算多。
是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所以才觉得世界里被她填满了。
即使他从来没发现,就算发现了也死都不要承认。
他真的被她吸引了。
有一个那么热情真诚的人,用一切肉眼可见的小心思贴近,不喜欢她才需要理由。
歌很快唱完,萧茉很正式地拎起并不存在的裙摆,下蹲颔首行礼。
“一首《勇气》送给大家,祝大家每个人站在自己人生关键节点的时候,都能有前进一步的勇气。”
车里稀里哗啦地响起掌声,时祁余光里看见女孩蹦蹦跳跳地回到座位,毫不掩饰地问谭宁宁,“我唱的还行吧?”
谭宁宁鼓掌:“当然不错了。”
大巴车驶过的这条路,时祁以前常走。
他踩在熟悉的充满仇恨的路上,在那个有些许跑调的勇气的加持下,确认了——
自己好像爱上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