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一旁的蛋羹坐在周守全的床边,先把蛋羹往周守全鼻子下溜了一圈,然后问:“想不想吃啊?”
周守全被李拂爱折腾了一回,终于睁开眼了。
他先是迷茫的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坐在他床边的李拂爱身上,他定睛看了两秒,又把目光游移到李拂爱手上端着的碗上。
他嗓音沙哑,心里眼里都是抗拒:“李拂爱,你在搞什么东西?我不吃。”
你不吃?那刚刚那个喊着要吃的是谁?周全吗?
好你个周守全,浓眉大眼的,居然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她就没见过这么心口不一的。
李拂爱心中鄙视他,但脸上还是好声好气的哄着他:“吃点吧,这碗鸡蛋羹可是我特意叫人给你做的呢。”
她端着碗凑近周守全,烛光下,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都是真诚。
在她的衬托下,那碗被勺子戳了个洞的鸡蛋羹都显得好吃了。
亲自吩咐的、十分希望他吃的。
周守全沉默了几秒,然后撑着身体爬起来,指挥着李拂爱:“把桌子拿来,我吃。”
李拂爱看他要爬起来,连忙把蛋羹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扶着他的胳膊把我拉起来,然后塞了个枕头在他身后让他倚着。
她顺着周守全指的地方望过去,看到了个小靠桌。
李拂爱把桌子放到周守全床上后,又自觉的把碗放在桌子上。
然后就坐在床边看周守全慢慢吃完了整碗蛋羹。
从头看到尾,没有一点想要喂他的心思,周守全也十分硬气的强撑着吃干净了。
周守全把碗放下,李拂爱把碗和桌子都给他撤了,他躺在床上呼哧呼哧的喘气,背后都出了一身汗,脖子上、额头上都是汗。
李拂爱完全没看见,这烛火和电灯比,简直是莹莹之火比之熊熊烈日,昏暗的只能照清大概。
嗯……可能是为了照顾周守全吧,反正灯也不点多,就点了两盏去去黑暗。
最后还是周守全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汗了,窝起袖子给自己擦汗。
见他拿着袖子不断给自己擦汗,李拂爱才意识到他出汗了,抽出帕子给周守全擦汗。
“用这个,别用袖子了,你那袖子绣着花样呢,不喇脖子吗?”李拂爱给他擦了两下又把帕子塞到他手里,让他自己擦。
周守全不挑,有啥用啥,但是帕子肯定是比绣了花纹的袖子好用的,他拿着帕子把出汗的脖子和额头都擦了个遍。
意识到这是李拂爱的帕子后,他捏着湿透了的帕子不知所措,本就烧成浆糊的脑子更是思考不了了。
这帕子上都是他的汗,她还会要吗?
“你还要吗?”周守全握着绣着绿兰的帕子问。
什么意思,看中她的帕子了?
他周守全缺布了?要抢她的。
她才不给。
李拂爱把帕子从他手里抽回来:“用完了就还我。”
这可是抱月给她新作的呢。
她还没用几天,怎么可能送他!
至于上面的汗嘛,她觉得洗洗还能用。
大不了多洗几次。
李拂爱这副不在意的样子,落在周守全眼里就是不嫌弃他。
什么人会不嫌弃他?
除了小时候的娘以外,再没有人不嫌弃他。
皇上是主子,他对他,是一个小皇帝对他为数不多的刀的珍惜。
开阳等人是下人,他们惧怕他,又依附于他。
锦衣卫与内宫十二监看到的都是他是东厂提督与司礼监掌印。
如果他不是这些身份呢?
他就是人人嫌弃、无人在意的阉人罢了。
只有李拂爱,看到的是他,看到了周守全。
在栖云庵那日,她叫他公子,他很高兴。
他刚刚做梦,梦到了躺在娘的怀抱里。
娘叫他吃饭。
紧接着就有一股饭香,他醒了就看到李拂爱端着碗在他眼前,叫他吃饭。
她为了他忙前又忙后,给他用她的帕子,又不嫌弃他的脏汗。
他是不是可以妄想,她也是有点喜欢他的?
一遍遍的试探,一遍遍的确定,不是在摸透她,是他的心在沦陷。
提灯影影绰绰的摇,李拂爱的身影也明暗交错的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