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铁将军不会以为我是毫无寸铁之力的人吧。恐怕要让将军你失望了。”大部分的京中子弟从小就会被要求习武,至于能有多少的成效,那是后话。他是不习惯用武之人。比起武力,他更喜欢用谋略去牵制压倒敌人,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完全不会武。他的武术是叔叔闫迁从小教导,上面所花的时间,绝对不会比笔墨少。倘若他真的对武术一窍不通,他又哪里来的胆量带着突袭的队伍进行夜袭。
尽管战术上占有优势,但是毕竟人数的差异还是十分明显的,一阵短时间的交战之下,大虞突袭的队伍开始渐感到吃力。形势的转变让北朔的士兵重新燃起了斗志,对突袭队伍的围攻更加疯狂了。面对着越发猛烈的围攻,闫楚禛反而不见一丝的混乱,他边作战边传达指示,准确地点出了每个发起防守和反攻的节点。
在能如此刀光剑影之中都能保持这样的冷静,如同天神从天际间俯视而下,准确无疑地窥探出每个瞬间。这个男人好可怕,铁将军不得不在心里暗叹出眼前的这个男人。快速的围捕没办法成功,铁将军只好从心里谋划着下一步该如何改变策略。眼前的这个男人,捕杀实在太可惜了。他要活捉,一旦把闫楚禛降服,绝对是不可多得的。
然而不管是活捉还是捕杀,闫楚禛都不会让他有这样的机会的。后方寂静的山道中,喧闹吵杂之声从远方而至。闫楚禛他们等候的时机终于来了。紧迫的马蹄声上,高举着大虞旗帜的主力部队在闫迁的带领下,前来营救了。铁将军听闻后方被偷袭,第一反应就是从战场上抽回主力部队,往回赶来营救捕捉,认定主战场是佯装。却忽视了,闫迁部队,除了在前线打掩护吸引注意力之外,也可以是营救的主力部队。同时要求部队在两种角色之间迅速转换,佯装发动攻击,随后在敌人撤回后,迅速沿路狙击,顺便赶过来营救,幸好是自家叔父,否则都不知道哪家上峰能容忍这样乱来的作战策略。
“居然耍阴的,骗我,想这样就逃吗?”一个晚上被耍两次,这可是严重地在铁将军这位北朔大将的脸上打了耳光。愤怒的铁将军一把抢过部下的弓箭,朝着闫楚禛所在的方向满弓放箭。
“将军的话实在让人不解,行军打战,排兵布阵乃是常事,谈何欺骗之说。”闫楚禛纵马一个侧身,被铁将军满弓射出的箭在他的脸上擦过,划出一道痕迹。山间风来回不断,吹散了乌云,圆月的冷光在盔甲之上打出了一道银色的光圈,身后的主力部队已经赶至。尽管背光,然那双如若启明星的双眸依旧在背后投射出一片火红之中耀目生辉。脸上的血被修长的手指不经意抹去,留下一道新生的伤痕,薄唇微微上扬,如此的胸有成竹。闫楚禛背着光,铁将军和他相隔有一段距离,从铁将军的角度,是无法清晰辨认出闫楚禛的表情。即使如此,铁将军眼前都能呈现出闫楚禛的模样,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姿态。联想起先前的种种,铁将军放佛觉得在无尽的黑夜中有一根绳子牵引着他的四肢,操控着他的思绪,而拽着线的另外一头的人,则是眼前的闫楚禛。
“不要追了,回去查看大营的损失。”自己的每一个指令都如同被知晓,这样的感觉不管是错觉还是对方精明,对于一个在前锋指挥的将领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来日方长,报仇是不缺的。铁将军捡起那支箭,凝视着闫楚禛带领着大虞撤退的方向,排除衣裳下的冷汗,他突然有着久违的兴奋。
这次的突袭,为大虞的军营补给了粮草的不足。四日后,大虞的北疆大营迎来了另外一则好消息,霄元玊押送的粮草终于有了消息。
“闫大人。”霄元玊正要和闫楚禛打招呼,刚伸出的手又不好意思地收了回来。他如今身穿夷服,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发髻极为乱,只有一个根木簪歪歪扭扭地固定着,身上的衣服不仅脏而且破破烂烂,特别是衣袖的地方,露出了里面已经变得灰黑的里衬。衣裳的整洁向来被大虞皇族认为是重要的礼仪,如此场面被闫楚禛看到,实属不好意思。宵元玊押送的粮草刚一进入北疆境地就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宵元玊带着部队东躲西藏。等闫迁派出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带着残余的人员和粮草躲在一个废旧的屋里。即便有损失,但是大部分的粮草还是保住了。
“六皇子殿下。”闫楚禛对霄元玊行了礼,如在平日朝堂之那样,丝毫不被他身上的狼狈所影响。说实话,在军营里看到霄元玊,闫楚禛是感到有点意外的,他是如何都想不到会是这位殿下押送粮草过来。“殿下辛苦了,请稍作休息。”从大虞京都一路至此,即使不用细问,闫楚禛都可以知道这位皇子的押送粮食之路如何艰险。然而这些,霄元玊都挺过来了,虽然未能按照预期的时间到达,但至少粮草还是到了。就这一路的不易,这一句辛苦着实应该送给霄元玊。
受到了夜袭成功的激励,死气沉沉的大虞大营士气高涨。接着这股气势,大虞的军队难得地主动向北朔发动了几次攻击。闫楚禛连同军中几位将军商量对策,运用战术布阵,使得大虞军队在几次的攻击中,用最少的战斗力,连连获胜北朔。
大虞在北疆的获胜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京都,这让崇光帝龙颜大悦,一连发了两道御旨八百里加鞭地送达北疆大营,赞誉北疆大营的军士,并许诺战胜之日必好好封赏众人。受到朝廷氛围的影响,百姓也为北疆大营的连连战果欢悦。有四月这个爱热闹,爱打听的丫鬟在,凌挽馥要是不知,都难。
“四月似乎很崇拜这个闫大人。”今日蒋宝茹无事找凌挽馥聊天,几句下来碰上四月的兴头上来,天没聊成,反而被迫听了四月描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朝廷战局。
“不过是人家请了她吃糕点,顿生好感罢了,说到底,还是吃惹的祸。”不过是几场小战的胜利,有什么值得好惊讶雀跃的。那个人,棋下得如此一手好棋,又怎么不是一个战略强手。
“挽馥,挽馥,你在想什么呢?”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起了呆,这丫头不会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吧。
“哦,没有,我是在想,天气逐渐热了。”阁楼下的池塘,碧绿之上早已悄悄冒出了几朵夏荷的骨朵儿,尽管依旧青涩,可嫩绿边缘透露出来的一丝艳红,足以可以预见即将到来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