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后他真娶了这姜忆慈做妻子,那梁家姑娘面对主母时,还会那般耍心机、两张皮吗?她会选择和主母做姐妹,还是像其他深宅女子一样争风吃醋、每日搅扰不安?陆桐生一下子想不明白了。
以前,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当初和姜忆慈有婚约,他以为这就是那个和自己相守一生的女子。
只世事多变,谁也没想到,现在多了一个已进门的梁家姑娘,她的出身自是做不了正妻,撵出门不管不问也不合适,可不能一直这么干放着吧?
若姜忆慈做正妻,以她那知书达理、温柔解意的世家小姐脾性,日后必能为了家宅和宁而容下其他人。
那么,梁相宜呢?她会怎样?好似,已有十多日未见她了……
久久没等到答复,姜忆慈抬眼看去,他眸色墨般暗沉,脸上却带着明显的迷茫和疑惑。他,是在思虑与自己的将来吗?
想到这,她心中既软又疼,抬手递过去一样东西,“这是前两日去寺里专门为你请的平安符,桐生,我等你,不管以后遇到何种险境,我都会一直等你。”
日子倏忽而过,转眼已是除夕。
忠义侯陆盼山为朝堂公务常年奔波在外,这一日终于能在家中和妻子儿女祭祖、吃顿踏实热闹的团圆饭。
到了守岁之时,他以酒醉安歇为由将一对儿女撵了出去,打算和妻子享受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
陆桐生自是准备回房看书,陆书黎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甩不掉,吵着说除夕夜一人守岁太过无趣,然后黏着哥哥一道来了他的院中。
吩咐下人们上了几道下酒小菜,她便拉着哥哥与她一起行酒令、猜字谜,奈何陆桐生对这种娃娃们玩的游戏提不起丝毫兴趣,不一会儿陆书黎便垮脸耍起了小性子,“哥哥,哪儿有你这般玩游戏的,总赢,没意思。”
陆桐生心中一动,嘴角浮起了不易觉察的笑意,“那找个人陪你玩,应该有意思!”
没等陆书黎反应过来,他已命人去把相宜叫来,说是今夜一起守岁。
这边,相宜和乐棠早早吃过年夜饭,浑身困乏,早已歪在榻上抱着个手炉昏昏欲睡,乐棠倒是精神,在一旁捧着易小管家送来的干果吃的嘎嘣脆。
听人来传时,相宜瞬间苦了脸,这可是除夕夜啊,就不能让她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跨到新一年吗?
可就算再不情愿,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撑起身子不情不愿的出了房门,走前还不忘叮嘱乐棠,把榻铺厚点,她很快回来歇息。
到了陆桐生房中,不定又要怎么受伤或扒层皮呢,有了暖榻,她回来便可尽快恢复身子、养足精神过新年。
进屋落座,他未发一语,递过来一双筷子示意她吃些,相宜接过道谢,乖巧的吃了几口菜算是应付。
陆书黎看着她一脸甜笑,直笑得相宜心里发毛,好在那大小姐没出什么幺蛾子,只说要拉着她行酒令、猜字谜。相宜不擅长这些,但左右不过是游戏,玩一玩乐一乐,输赢什么的她倒毫不在意,于是便陪着玩了。
直到连输十局,再不把面子当回事的相宜也红了脸,轻咳两声后躲闪着说天色已晚,她还是回房,不能再扫大小姐的兴。
陆书黎怎会轻易放过她,硬是拽着不让走,说这样玩儿挺好,要一直玩到天亮。她就喜欢看相宜憋的满脸通红又死活答不出的样子,解气!姜姐姐才不会像她这样蠢笨,正好也让哥哥看看这女子有多粗鄙。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个总赢、一个持续输的又玩了十几局,直到陆桐生也看不下去,主动叫停了游戏,“书黎,时候确实不早,你该回房休息了。”
陆书黎本不愿走,可想到刚才哥哥几乎没看相宜一眼,一直在旁默默吃酒,便自觉目的已达成,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打算离开。
她人刚走到房门口,忽地转身又跑回桌边,“哥哥,姜姐姐说前几日和你见面时,你忘拿这个,所以托我拿给你,说是愿你新的一年云开雾散、平安顺遂。”
陆桐生看了一眼,是那日他未收下的平安符,转转手中酒杯,他瞟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女子,而相宜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盯着面前的茶盏早已神游四方。
“啪”,他搁下酒杯,倾身过去,“相宜呢?新的一年可有东西送我?”
相宜惊了一跳,抬眼惶恐的看过去不明所以。
四目相对,两人一下子都忽地没说话。
一旁的陆书黎看到两人的样子,猛然来了气,狠狠推了一下陆桐生,“哥哥,你再这样,姜姐姐可真要跑了,反正别人不能做我嫂嫂,我只要姜姐姐。”
说罢,她发狠一般将平安符使劲塞到陆桐生手心,然后撅着嘴瞪了相宜好几眼,丢了句狠话后跑了,“你这般蠢笨粗鄙,哥哥早晚厌弃你,不信咱走着瞧!”
陆桐生将手中东西随意搁到一旁,继续盯着她,“相宜,你真没什么可送我的?”
相宜当然没东西送他,这人今日发什么疯,把她叫来任他妹妹玩意儿一般耍弄,这会儿又来谋算她的东西,难道上辈子她是做了什么坏事欠了这世子爷的?
可她不能一直木着脸装迷糊,赶紧起身往外走,“有有有,在房中,我去取!”
“好,我在这儿等相宜亲自送过来。”
一句话,让即将跑出房门的她趔趄一下,看来打算随便找样儿东西托乔良送过来的对策怕是要彻底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