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过关。”姚宇在旁补充。
三人再聊几句,由姚宇那句“我一定来!”结尾。
挂掉电话,孟秦书拿了手机爬下床,她趿拉拖鞋往衣帽间走过去,她要去换身衣服,再上楼去把明天要和靳子煜领证的事通知孟坤。
没别的意思,只是通知而已,他的任何意见和建议,她一概不会采纳。
*
孟秦书拿了户口本和身份证,坐进车里,开车前她给靳子煜发了一条信息。
MQS【我现在出发,半个小时后到。】
孟秦书拍了拍脸颊,为了盖住昨晚失眠生成的黑眼圈和脸颊上的几个针头,她特意化了淡妆。
结婚照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必须美美的。
然而,十分钟过去,靳子煜没有回信息过来。
可能在开车。
绑好安全带,孟秦书瞧了眼副驾驶皮椅上躺着的户口簿和身份证,嘴角不自主地上扬,如花瓣轻轻绽放。
孟秦书双手把着方向盘,身体往后靠,长舒一口气,发车,前往民政局。
今天天气实际上不怎么好,是个阴天,但由于落地窗的超高隔音性能,在家里孟秦书没听见风声。
然,汽车一开出地库,她就听见三百多万豪车都隔绝不了的北风“呜呜”的呼啸声。
犹如百兽在呼号。
路边的排列整齐的景观树被狂风吹得左倒右歪,人行道上的行人,无论男女,即使穿着羽绒服,都是缩着脖子前进。
依稀记得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
培训班刚下课,她走下楼梯,看见正门外的靳子煜,他一手拄拐,另只手肘弯里挂着,她前两天新买的长款灰色羽绒服。
上午出来时风还没这么大,气温也没有直线下降,她只穿了件单薄的羊绒大衣,靳子煜担心她冻着,来接她下课,顺便把羽绒服一块给她带过来。
靳子煜是孟坤看不上的残疾人,但是与他在一起,他照顾她更多。
来列假第一天她会肚子疼,他查找资料办法,给她煮红糖水,不让她碰一丁点冷水,连她的内衣裤都是他亲自手洗;施凝语在舞蹈教室坠楼身亡后,她有一年多害怕黑暗,冬天一到五点,天就黑了,那时他天天在三号楼楼下等她,接她回家,偶尔晚上她做噩梦,醒来她睡不着,他便陪她聊天,聊到她睡着为止;她不擅长做饭,他按照她的喜好做她爱吃的菜给他吃,知道她不吃葱,有次在外面吃饭,老板忙忘了,给她喜欢的那道菜里加了葱,他不声不响,用筷子一根一根挑出来。
他们之间没什么轰轰烈烈的故事,只有靳子煜对她绵长温润的爱。
他的诚意早在很多年前她就看到了。
到达民政局,孟秦书戴上墨镜,拿了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下车,车门一开,寒风蹿进来,她瑟缩了一下身体。
为了这个重要的节日,为了好看,她特意穿了一件玫红色浴袍款大衣,大衣领子是大翻领,里面白色的针织长裙又是圆领的,滴水成冰的天气,凛冽的寒风像刀子割在她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上。
长发被吹得胡乱拍打在脸上。
其实,她这副打扮,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但认出来又如何,她要和自己爱的人结婚,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民政局大门面朝露天停车场,门前有二十多级的台阶,不断有准新人走上台阶,说说笑笑声,还可看到每对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倚在车头前的孟秦书回收视线,中指推了推,鼻梁上滑下来的墨镜,在用这只手,从另个口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8:55。
还有五分钟民政局开门。
再次环视一圈周围,没看到靳子煜的人影,孟秦书低下头,只一会儿功夫,她的手指就被冻得快失去知觉。
只不过,天气虽不好但她的心里是暖的。
滑屏找到靳子煜的手机号,她拨了过去,手机放在左耳边,但只笃一声,便传出一个机械冰冷的女声。
——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关机?
“小书。”
还没来得及思索,孟秦书听到一道熟悉的自带慵懒痞气的男声。
孟秦书倏然转头,看到的是西服外面套长款羽绒服,脸上挂着笑容的姚宇。
昨天说好的,姚宇如约而至。
“阿辞有些事情处理,来不了,你男朋友呢?”姚宇问她这句话时,眼睛在四下搜寻,没看到那个人,他的目色沉下来,问,“姓靳的人呢?”
结婚这种事,一个女人表现得比男人更积极,这算个什么事。
孟秦书心里有点慌,更多是担心靳子煜会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她第二次拨过去,听到的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女声,她调转身要回车里,准备开车去找靳子煜。
可突然间,被身后的姚宇一把握住一条胳膊,孟秦书回头,她被冻出了鼻涕,一吸一吸地解释给他听,“我担心他....我去找找他。”
姚宇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越箍越紧,孟秦书哑着声央求他,“宇哥,我要去找他。”
“你打算去哪里找他?”姚宇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软下声问她。
孟秦书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去他家等他。”
只要没出事,靳子煜一定会回家。
她不希望他出事。
但……不会那样。
“你受惯了镜头,受惯了万人瞩目,可我不想我这副样子出现在电视上,任人指摘。”
是这个原因吗?
子煜。
姚宇实在不放心孟秦书以这种心情开车,“坐我车,我带你去。”
说罢,拉着孟秦书往自己车停的方向走。
担心他出事?
可真会赶趟。
最好是这样,不然,他弄死这个姓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