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来,她都快没儿子了。
两只手掌一撑,靳子煜把自己往上挪,背靠着枕头,牵了牵唇角,“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书书呢?送宠物店去了?”儿子刚刚醒,江雪不去提那些让他不快乐的事情。
“静姐回老家前一天把它送去了宠物店。”
靳子煜看到江雪背后那堵墙边站着他的假肢,旁边还靠着一副拐杖,拐杖很新一看就是新买的。
靳子煜想起那天,孟秦书来T市找他。
他真的没想到孟秦书会开四百多公里追来,因为以他对孟秦书的认识,她骨子里是骄傲孤高的,是绝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但自重逢后,她给他太多意想不到。
那天他穿戴好假肢是要去爷爷家,出门前他在阳台抽了一根烟,烟没抽尽,他看到了一辆红色轿跑出现在小区主路上,正往他这栋楼开来。
虽然他只见过孟秦书的车两次,但他记住了她的车牌,再三确认是她之后,他转身进客厅。
孟秦书敲门那阵子,他一直站在门后。
她为他而来,不在乎他人眼光一遍遍叫他,一遍遍拍打防盗门。
记忆的闸门一经打开,回忆如涌进来的洪水,甜蜜的、温柔的、疼痛的。
但回忆到最终,只会让他更痛恨自己这具身体,是他不配站在她的身边。
可他还低估了孟秦书的耐性。
“他在里面,他今天不出来,我不会走!”
躲是躲不过了,他只好打开门,她却一上来就抱住了他。
但他一把推开了她。
不要见了,七年不见他们不都好好的吗?
她继续去做星光熠熠的大明星,他继续投身教育、科研事业。
不再有牵绊,不再有相干。
不好吗?
*
年初八,孟秦书和芳姐如约来到W酒店一楼大堂面见孙导。
孟秦书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容,发型也由一贯的黑长直改为金棕色韩式大卷,让她较以往多了几分成熟和高雅气质。
这是她今年走的路线,毕竟三十岁了,不小了。
酒店卡座区域,只有他们一张桌子有人,桌角放了一瓶好闻的浅粉色香薰,牛奶糅杂甜味的花香,漂浮在空气中。
三人就着剧本闲聊了一个小时,但全程都是导演问孟秦书答,只有在听到导演说:“我们这个戏有光头造型,但会戴头套,有的女演员在意外形,一听到需要光头都会犹豫或者不参演,尤其是年轻的有庞大粉丝群的女演员,南寒如果你能接受,明天上午十点来试镜。”
涂着红甲油的食指关节叩了叩桌面,桌面发出低微的响。
孟秦书问了今天第一个问题,“何田姊在被男主伙同一帮人设下的瞒天大谎戏弄后,只因为他一次搭救就轻而易举原谅了他,是不是弱化了何田姊本人敢爱敢恨的性格?”
孙导耐心地讲给她听,“南寒你手里的剧本只是一小部分,你要知道男主的‘欺骗’一定是善意的。”
“南寒,男主如果犯错一定另有隐情。”芳姐在旁边帮腔。
但拿她来说,她恶语重伤了靳子煜一次,换来靳子煜把她耍的团团转,末了再给她补一刀。
这才是正常人的行为,哪有可能去原谅一个曾经伤过他的人,无论是不是有隐情是不是善意。
芳姐抿了口茶,放下茶杯,杯底轻撞桌面发出清脆地一声“咚”。
孟秦书回过神,浅抿唇道:“导演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明天准时来试镜。”
孙导点头,眸中有赞许之意。
一个电话打进来,孙导接了十多分钟,挂掉电话,他跟她们说了声,“抱歉,有些事去处理”便先离开了。
留下两人,沉默了片刻,芳姐侧眸对孟秦书说,“南寒,我看得出孙导对你挺满意的,以往大部分演员到这关就结束了,他还提出让你去试镜,或许会给你一个小角色,但南寒你听我跟你说,小角色你别嫌弃,他这次能给你个小角色,下次有可能给你一个重要角色。”
孟秦书不作声,拿起桌上的竹节杯,啜了一口里面山泉水。
口味回甘,是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