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辞婚后的住所在海城金融中心新园区。
新园区高楼大厦群起,摩天大楼直入云霄,夜幕下跟着岸两边霓虹灯变色的长江,犹如一条丝带,弯弯曲曲的向看不见的尽头延伸。
红色轿跑开进名为“凯旋门”的小区,大门门头金光闪闪。
“凯旋门”临江而建,是海城首屈一指的顶级豪宅,五六百平市值三四个亿
开入地下停车场,在里面东转西转,孟秦书找到了霍清辞买下的八个停车位,随便开进一个车位。
霍清辞不喜住别墅,不喜家里有管家和十多名佣人,他更喜欢具有时尚感的高层住宅,这是前几年,两人聊天时说起的。
听见熄火声,霍清辞睁开眼皮,他又睡着了,近半年每每到下午他便特容易疲惫。
孟秦书左手摸进口袋,五指收拢捏住她揉拧的不成样子的药盒。
药盒上有血液病、特效药这个两个单词,孟秦书心里隐隐有答案,但她仍想和他确认,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开来的一路,她无数次想问又无数次咽回去。
直到霍清辞睡着她自发性地松了口气,想知道又害怕知道,很像高中时期考试等待成绩公布却又害怕成绩公布时的心情。
“小书,上楼吃了晚饭再走吧,姚宇等会儿也过来。”
霍清辞怎么可能没感觉到,他们见面次数太多,越多越藏不住自己身体出现的问题,可他真的不放心她一个人。
霍清辞拉开白色大门,里面灯火如昼,先飘来一股令人食欲大开的饭菜香,霍清辞侧身请她先进屋。
孟秦书走进来,拉开鞋柜柜门,不知道该穿哪一双,但她惊奇地发现,鞋柜里只有男鞋。
带上门霍清辞看出孟秦书的迟疑,对她说,“小书,不用换鞋。”
厨房移门闭合着,菱形格磨砂玻璃上显现一个身材微胖的身影在走来走去。
霍清辞拉开厨房门让阿姨多做两个人的饭,由于没提前打招呼,菜买少了,阿姨向霍清辞说明这个情况,询问需不需要现在去楼下买菜。
“阿姨,你按照你的菜单做菜,我朋友会带菜过来。”
霍清辞退出厨房,一转身便撞见似水的明眸不是那么平静的盯着他看,反手推上移门,霍清辞在她的注视下返回客厅,坐到她对面那张大沙发。
看来肚子里那个问题不问出来,她今晚是睡不着觉了。
孟秦书轻轻咬了下唇,“哥,你和嫂子?”
家里没有了一件女人东西,孟秦书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离婚了。
霍清辞点漆似的眸子揣着认真,“小书,有些事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我和唐蔓结束了,她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
离婚了的意思。
掌心里的手机翻了个面,在霍清辞凝视下,她坐端正双腿并拢,她还有第二个问题。
“哥你的身体—”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霍清辞走去开门,孟秦书下意识地抬手用小拇指去勾头发,结果手指一落空,她恍然想起自己如今顶了个大光头。
她在霍清辞面前小动作不由自主地变多,说话还很容易没底气,是由于他有种无形的压迫气势,究其缘由,她真的把他当成了兄长。
拎着鼓鼓囊囊两大袋东西的姚宇走至厨房,走在前面的霍清辞替他拉开厨房移门,厨房里的阿姨赶忙接过去。
姚宇手握一杯纯净水自厨房出来,坐霍清辞刚坐的位置,他双膝岔开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水和喝酒似的闷完整杯水。
然后把玻璃杯往白色实木茶几上一放。
“咚”细微的响声。
姚宇扫了眼厨房门上那道笔直颀长的背影,继而问神情纠纠结结的孟秦书,“小书,阿辞告诉你了吗?”
孟秦书只能求问他,“宇哥,哥……他的病是不是复发了?”
姚宇慎重道:“小书哥哥问你件事。”
孟秦书倾身向前,“宇哥你说。”
“那年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初三毕业即将高一的那年,阿辞一声招呼不打去了美国,当时不仅是你连我都被他给瞒住了。”
不知道姚宇为何提起陈年旧事,但这旧事中有自己,她配合地轻点头。
“小书,那时候你有生阿辞的气对不对?”姚宇嗓音是少见的柔和,收起了往日贯有慵痞和不正经的腔调。
孟秦书都不用回想,记得很清楚,即使距今已快有十五年。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被欺骗,被抛下,她生气很生气,所以寒假那次,姚宇邀她一块去美国寻找霍清辞,她直接拒绝。
孟秦书不否认嗯声。
孟秦书还在思索他是什么意思时,姚宇再次出声,“距今大概十二年,我模糊记得是你高三毕业时候,阿辞有回来过一趟,你知道吗?”
霍清辞虽不告而别,但不是说她与他完全断了联系,他们时常在企鹅号上联系,他经常会发一些校园照片和一些社交场景照片给她,他的生活总是多姿多彩的,而她那时却执着于一而再再而三追问他什么时候回国。
三个月、六个月、一年。
他给她的承诺次次不作数,她再也不要相信他了,于是在霍清辞出国的第二年她直接删除了他,之前她也有做过这种事,一般霍清辞一个电话打过来她再重新加他好友。
可这次他真和销声匿迹一样,她只记得自己某一晚趴在电脑桌前哭得昏天黑地,然后做下绝不更改的决定,从今往后再也不相信霍清辞,再也不要理他。
后来长达一年,她的消息列表都是沉寂的,可突然有一天,那个熟悉的头像和网名,像炸尸一般活过来。
霍清辞申请通过好友添加,她直接拒绝,而他再次申请,她继续拒绝,两人和闹着玩似的,他申请,她拒绝,不知道重复多少次,霍清辞喜欢逗她玩,但她这次不会再吃这一套了。
把她惹火了,通过好友申请的第一时间,马上把他拉入黑名单,只不过,霍清辞的电话又打来,她不仅没接,顺带把他的手机号一块拉黑。
那是六月底,高考结束没多久,她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