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她在医院醒来,鼻息间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剧组到了安全地段立即报了警,当地民警动用警犬、无人机,仅用五个小时就找到了他们。
小杨坐在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说给她听,绘声绘色讲诉完,小杨手里的苹果也削好了。
“跟我一起的人呢?”孟秦书手掌扶着额头,自言自语似得望着天花板,脑子这会儿还晕乎,不大灵光,全身虚虚弱弱提不起力来。
只记得晕倒前,她看到不少人跑下高坡,闪瞎眼睛的灯光,让她不再恐惧,卸下心防的那一瞬,体力终于不支,一头栽下去。
她模糊的意识里还有个声音急喊她:“小书!小书!”
靳子煜!
孟秦书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迫切问,“靳子煜呢!”
小杨手里的苹果差点被吓飞,掌心裹住苹果,瞅了眼背后挂落下来的布帘,告诉她:“南寒姐,靳先生在隔壁床。”
这间病房只有两张床,小镇上的医院挺简陋的,大多数病房都是三人间或是四人间,双人间可以说是这里的VIP房。
“南寒姐,靳先生只比你晚晕了一步,他的腿——”小杨把被自己手污染了的苹果放到床头柜上。
话未说完,孟秦书自床上跳下,擦过她另侧身体侧,大力拉开布帘。
病床上的靳子煜阖着双目,仍是灰头土脸,眉毛和头上残留不少砂砾,睡颜倒是安详,视线往他下半身走,右手旁的被面凹陷,他的假肢取掉了,孟秦书转头问正起身的小杨,“他的腿怎么了?”
小杨只是听医生说,她转述给孟秦书听:“靳先生的右腿有外伤,零下十几度的天轻微冻伤。”
外伤、冻伤。
房间里尽管打着空调,瓷砖地面仍是透心凉,孟秦书打着赤脚绕过床尾走到另一头,也就是靳子煜右腿这边,俯身掀起被子一角,看到靳子煜被医用纱布包裹起来的残肢,那上面还有几处渗血的痕迹。
小杨往后退一步,小腿撞到床边,床嘎吱一声,听到异响的孟秦书看向她,平静的目光驻留一两秒,没有怪她的意思,孟秦书捏住被角为靳子煜盖回去。
赶来医院,小杨一直守着孟秦书,那位先生被推进病房时,她也只是粗略看了眼,虽说以前照片上看到过这位先生架着双拐没有右腿的样子,但亲眼看到被面凹下去那一截,她失常的心慌,其中还夹一丝害怕。
而现在却让她看见了这位先生......难以形容出的感受,总之很害怕,就好像自己的腿也断了,那里凉飕飕。
地上有小杨为她在楼下小卖部买的棉拖鞋,孟秦书回来穿上拖鞋,拉上整面帘子,帘子是围病床半周的,孟秦书从外围走,再次到靳子煜身边。
孟秦书抬抬头对外面的小杨说:“小杨,帮我去买些吃得,两个人的。”
“知道了,南寒姐。”
就好像到了特赦,小杨溜得贼快,出了门脚步声就不见了。
这张床头柜上空空如也,孟秦书又走了回去,拿了一包餐巾纸回来,放在桌面上。
她抽取了两张餐巾纸,半蹲下来,轻轻擦拭靳子煜的脸,从额头到两个脸颊,他睡得很沉,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干的纸巾,擦不干净。
孟秦书去了一趟卫生间,端了一个小盆回来,盆里有不到一节手指高度的温水,底下沉着一条黄色小方巾,这些都是小杨买上来的,靳子煜却因没人陪伴什么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认识一场,又是在异地他乡,基本的关照合情合理。
拧了三遍水,总算把他的脸擦干净,那巴掌留下的印迹显现出来,侧眸时眼角带到看靠墙边的假肢,他的腿近期恐怕不能穿它。
卫生间回来,孟秦书站着俯视靳子煜。
墨黑的额发下是一张清隽深刻的脸,年与时驰,男生完成了到男人之间的转换,只是心事也多了,笑容掩盖不住忧思。
“小书……”眼皮微动,他似在梦呓。
孟秦书拔腿要走,余光却睄见他的手虚虚一抬,落空,整条手臂悬空,中指指尖几乎触地。
她攥住他的腕子,拾起他的手臂将其放入被中,走前不放心地掖了掖被角。
*
过了两个小时靳子煜醒过来,他先看到靠墙的假肢,再看凹下去的被面。
小书……
她在哪里?
还好吗?
他撑扶起来,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下半身只有一条平角短裤,残肢被纱布包裹住,由于坐着会让残肢受到压力血流不畅,还有丝丝火辣的痛感。
盖起被子,他伸长手臂拿来墙上挂落的呼唤铃,布帘被外面的人掀开,孟秦书钻进来。
那片布帘还在摆动,孟秦书已从左面到了他的右面。
脸色如常,唇色粉红滋润,看来没大碍,悬起的一颗心,安稳回置胸腔。
“你没事。”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