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正装笔挺,一个打扮非主流,引得进进出出的住客频频回顾。
假肢忽然持续着低频振动,两人身体紧挨,孟秦书清楚感受到。
“怎么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为他哪里不舒服。
“快没电了。”靳子煜说,他松开手,手杖点地,“这家酒店的自助餐还不错,晚上留下吃顿饭再走。”
孟秦书神情松泛些,但想到靳子煜自说自话的替她做决定,紧咬下唇,轻瞪他。
靳子煜目光不躲不闪,喉结滑了滑,眉开眼笑道,“我需要一个小时回去充电,能等我吗?”
孟秦书脸上的妆容较刚才淡了些许,脸颊上还有几滴不明显的化开印迹,外面下雨免不了的。
靳子煜见过孟秦书浓妆艳抹的样子,她是跳中国古典舞的,为了舞曲情景、角色特点,常常变化各种妆容,因为舞台灯光的影响与观众距离等等原因,舞台妆上的更浓,她的五官太优秀,任何妆容都能驾驭,每次都会给他视觉震撼。
那年十一新生文艺晚会,舞蹈系带来一支《梦回敦煌》,十多人的舞蹈,身着绿色神女服,怀抱琵琶,左手按弦的孟秦书一出场,他就移不开眼了。
衣袖舞动,轻步曼舞,时而如同绸缎般柔软,时而迸发出强大的控制力,美得恍如壁画上飞下来的仙女。
他喜欢的这个女生,是T大最漂亮的,那时候真的不知天高地厚。
“......”孟秦书张了张嘴说了什么,他在走神没听清。
似乎说了我等你。
他想再确认,孟秦书看向卡座区,重复一遍:“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靳子煜上楼后,孟秦书走到那里,她歪靠在沙发角落,捧住手机刷小视频,等待他下楼。
可由于这些天没好好睡过整觉,她很累,刷了不到十分钟她已经上下眼皮打架,周边又没什么声音,她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冥冥中,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微微一沉,好像被盖了一条被子,随后床往下塌了一下,又好像有人躺在上面,当两个肩膀被一双手扣住时,孟秦书抖了一下身体,但眼缝却像是粘了胶水,怎么也睁不开。
而这时她已被那人搬到自己的身上,不,触感一半柔软一半坚硬,好像是腿上,“滋滋”细微的电流声钻进她的耳膜,仿佛安定剂,助她卸下了竖起的防备。
是靳子煜啊。
好累,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孟秦书翻了个身,脸部贴住他没有多余赘肉的腹部,但很暖和很踏实。
靳子煜唇角微不可察的弯了下,将盖在孟秦书身上他的风衣掖了掖边角,眼尾耸拉着,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他没办法把她抱起来,抱到房间,放到床上,让她有个舒服的睡姿,但他知道小书从不会‘嫌弃’他有很多没法办到的事。
孟秦书这一觉睡到了六点半,外面天都黑了。
睁开眼往上看发现是靳子煜,她愣了几秒,白软的耳垂迅速变红,她好像知道是他,睡梦中她还抱紧了他的腰。
“去吃饭吗?”孟秦书坐起来,整了整已经歪了的假发。
卡其色风衣滑落到地上,孟秦书捞起来,拿手里,拍了拍灰尘。
靳子煜往前倾身,手掌撑了下玻璃茶几,艰难起身,孟秦书不知道他怎么了,双手伸过去想扶他一把,只是还没抓住他,他已跌坐回去。
孟秦书紧张,“怎么了?”
靳子煜扭扭头道:“腿麻了。”
长时间同一姿势,会导致腿麻,那种感觉像蚂蚁啃咬,孟秦书体验过,她歉然道:“把衣服穿上,我扶你站会。”
穿上风衣,已在他右手边的孟秦书搀住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站了半分钟,症状褪去,孟秦书拿了茶几上的手杖交给他。
靳子煜撑住手杖,“餐厅在五楼,走吧。”
进入电梯,孟秦书随口问起“你洗过澡了?”脑袋清醒,她闻到了很香甜的牛奶玫瑰花味。
不像是他平时用的沐浴露。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她一出声,那几人似有若无地瞟他们几眼。
靳子煜垂眼看她很自然的脸色低嗯一声,“充电那半个多小时,也做不了别的事情,就去洗了个澡。”
电梯上到三楼,梯门打开,进来一个熟人。
“孙教授。”靳子煜首先打招呼。
孙教授走上前,“靳教授来吃自助餐。”
这是餐饮部的独立电梯,这个时间段进电梯的都是去吃自助餐,高智商的教授们也避免不了国人的无效交谈。
“是的,带——带朋友一块。”
孙教授侧站着,看见靳子煜说这句话时,朝身边这位有些个性的女性朋友身上看了一眼。
这位女性朋友很朋克,大概是玩摇滚的吧,除了打扮引人瞩目,个子都快和他一样高。
孙教授是其他院校的老师,与靳子煜只在近期访学中相识,这位教授给人初始印象就是长得帅、温文尔雅,虽不良于行,但还挺招女人喜欢的。
人都有多面性,老师面向的是学生更是时刻保持得体,兴许私底下这位靳教授也是狂热奔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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