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辞是因药物引发的胃出血合并脾出血急性发作,情况十分危急。
由于他处在昏迷状态,直到口中喷出鲜血,护理人员才发现异常。由于出血量巨大,再加上霍清辞是RH阴性血,医院原本储备的两千毫升血液已远远不够。
RH阴性血本就稀缺,霍清辞自出生以来,国内外都有专门的血库为他留存备用血液。然而,由于血液长时间未使用需要定期丢弃,两个血库各自仅存了两千毫升。
三十多年来,霍清辞的血液病一直靠药物控制得很好,需要用血的情况极少。即使是当年的换肾和取肾手术,两次手术总共也只动用了不到一千二百毫升血液。
这些细节都是纪兰告诉姚宇的。她还提到,小书和霍清辞是同一血型,紧急情况下可以帮忙输血。然而,医生刚刚通知,目前大约还需要准备一千五百毫升血液,而眼下急需八百毫升。小书即使提供,最多也只能输三四百毫升,但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其他地方的血液已经在紧急调送的路上。
多年前,姚宇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时,就知道霍清辞是熊猫血。那时,他感到稀奇的是,纪教授和霍叔都不是熊猫血,为什么霍清辞会是这种血型。
为此,他特意去问了当医生的姑姑。姑姑告诉他,这是一种隐性遗传基因。当父母双方都携带Rh阴性的隐性基因,并且同时将这些基因遗传给孩子时,孩子就会表现为Rh阴性血型。那时的姚宇似懂非懂,直到高中生物课上,他才真正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宇哥!”孟秦书急匆匆地跑进来,直奔姚宇身后,气喘吁吁地问道,“哥怎么了?”
姚宇转过身,目光落在跑得满脸通红、大口喘气的孟秦书身上,低声说,“胃出血合并脾出血急性发作。”
“小书!”纪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她的回答。孟秦书转过身,看见纪兰正朝她走来,手里还握着电话,神情凝重。
纪兰是典型的豪门高知贵妇外形,举手投足间透着高雅与贵气。她不仅是医学研究工程院的院士,还是市东区医院的副院长,是一位极为杰出且成功的女性。
她收起手机,走到孟秦书面前,温柔地恳求:“小书,阿姨请求你帮帮阿辞。”
“纪教授,您尽管说。”孟秦书毫不犹豫地回应。
在霍家那四年里,孟秦书鲜少见到这对夫妻。他们都是大忙人,一个常年在国外,一个因国内各种事务抽不开身。
只有在霍清辞身体出问题时,才能同时看到他们两人。当然,这并非因为他们不爱自己的孩子,而是他们的工作实在太过繁忙。
纪兰,“阿辞现在急需用血,小书,你和阿辞同是RH阴性血,需要四百毫升。可以请你帮帮我们吗?”
这是义不容辞的事,孟秦书忙点头:“纪教授,请带我去找医生。”
她被引领进一间治疗室,准备进行抽血。然而,由于她的体脂过低,只从她手臂上缓缓抽出了三百六十毫升血液,连常规的四百毫升都未能达到。
孟秦书望着工具盒里那袋暗红色的血液,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她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恳切地请求护士:“请再多抽一些,我可以的。”
她坚持不让护士拔针头,一再请求护士再多抽点。就在这时,白色布帘被轻轻掀开,唐蔓走了进来。
唐蔓坐到她隔壁的床上,侧过身来,温柔地说道:“小书,我和你们是同一个血型,接下来交给我。”
她也是熊猫血?孟秦书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唐蔓,眼中满满的感激,“唐蔓姐,谢谢你。”她由衷地说道。她不仅为自己感谢唐蔓,更为霍清辞感谢她。
因为在孟秦书的心目中,霍清辞虽不是家人,却已胜似家人。
护士看了看孟秦书苍白的脸色,轻声劝道:“女士,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再抽更多血了。我现在为您拔针头,您要好好休息。”
孟秦书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位护士为她服务,一位小心地拔出了针头,另一位则马上用棉花轻轻压住了她的出血口,动作熟练而温柔。
“一共多少毫升?”孟秦书还是忍不住问那位端着托盘、血袋即将走出去的护士。
护士扭过头来回答她:“三百八十毫升,女士。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姚宇一直守在门外,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时不时地扫向紧闭的治疗室大门。
走廊里静悄悄,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远处仪器的滴答声打破这片沉寂。
唐蔓是他通知过来的,他们之间有个约定——如果霍清辞有什么突发情况无论多晚都要告诉她。
唐蔓也是熊猫血,他们无一人知晓。
她深爱霍清辞,奈何——
他们的故事从未真正开始,却似乎早已注定无法圆满。
就在刚才,唐蔓推门进治疗室时一刹那,姚宇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鸽子蛋大小非常闪亮,早不是以前那枚,姚宇随口问了句,唐蔓抬起手,微笑展示,“我订婚了,婚礼安排在明年五月份。”
而在里屋休息的孟秦书,也注意到了唐蔓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她明眸中闪现出一道诧异的光,不禁有些惊讶。
正坐着抽血的唐蔓偏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我和我先生这个月初刚订婚,明年五月的婚礼会在国内举办一场,欢迎你……和你先生一起来。”
早在进门时唐蔓就看到孟秦书手里的婚戒,想必是那个男人。
两人不容易,虽感情之路历经波折,但终归是迎来了美好的结局。
别看唐蔓身材娇小,但她身材匀称,身体素质极好。即便刚刚抽了五百毫升血液,她的脸色依然如常,没有丝毫的苍白或虚弱。
她没有选择休息,而是自己摁着出血口,她和孟秦书说了一声“我去外面”,便走出去了。
大概过了有十几分钟,门外的姚宇带来一个好消息,后续的血液已经送来,让她放心。
恢复些许体力,孟秦书立刻下床赶去手术室。
孟秦书和姚宇坐手术室门口长椅上聊天。
姚宇告诉她,唐蔓的未婚夫是个白人,和他们同龄,高大英俊。
白人……孟秦书心中不由地猜测,会不会是在那天让霍清辞输掉一个亿的那个人?
她记得那个人也是个白人,而且身材高大,与姚宇描述的唐蔓未婚夫颇为相似。
姚宇见孟秦书有些走神,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关切地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孟秦书瞳光重聚,抿了下唇,轻声问道:“霍叔还在国外吗?”
只看见纪教授在忙前忙后地协调着手术事宜,而霍叔却并未出现。
霍叔想必还在国外,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霍家虽然有私人飞机,但国际航班并不是说随时随地都能起飞,还需要申请航线、办理各种手续。
显然,她这句话问的有些多余。
“霍叔买了最近的航班,已经登机,今晚九十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