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作势往下跳。
秦跃脑内灵光一现,急忙拉住他:“等等!”
沈烟回头看他,面露疑惑。
秦跃立刻松开他,两手高举解释:“咱俩和小胖老张走散,又落到悬崖下边,万一他俩或者局里找不着人,我们进去了一时半会儿又出不来。”
沈烟安安静静地注视他,满眼仿佛都写着你继续编。
秦跃被他盯得汗流浃背,语无伦次:“我就是说,我的意思是,要不在显眼的地方留个记号,兴许他们来找我们,就看见了。”
实际上,第一次深入险境,装备也没带够,面对未知,最好要做出去了就回不来的打算,也要给后来者留下线索和讯息,一为告知去向,二为提醒危险。
这是秦跃以前在警队培养的习惯,如果任务过程太凶险,就要提醒后来的同事,千万别冒进。
沈烟没说什么。
沉默就当他默许了,秦跃浑身冒冷汗:“稍等。”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军用匕首,在洞口的石壁上刻了重叠的三角符号,三个小三角形形成大三角,其中一个角正对洞穴,意指他们的行进方向。
这是特安局六处通用的一套指示符号。
秦跃想了想,在三角指向后,顺手刻上了他在局内的编号,230601,23是入职年份,06意为六处,01是他在六处内的职位。
做完这些,秦跃收起匕首,回到沈烟身边:“怎么下去?”
他话音未落,只见沈大仙儿直挺挺的,纵身跳了下去。
秦跃:“…………”
“那我怎么下去啊?!”秦跃哭笑不得,只好从背包里抽出一把登山镐,把手电筒别在腰带上,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壁凸起,谨慎下井。
秦跃想起下矿井的矿工,以前他在山西做一项卧底任务,得下煤矿,矿里黑漆漆的,全靠头盔上的照明灯。
不同的是,那时候他知道下边即将发生什么,而现在,他对这奇怪的深井一无所知。
而且,这个深井,就在白果古镇背后的断崖内部。
这时候,秦跃摸到了生锈的钢铁,手电筒照过去,竟是一段由上而下的竖梯!
经年累月的腐蚀下,梯子表面生锈,秦跃一摸,沾染了一手的铁锈气味。
这梯子明显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来过这里的人,做了这种简易铁梯。
有人来过这里?那深井外,沈烟破坏的石壁,也是人为刻意堵上的?
秦跃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撑住梯子,趁手下去了。
井底是地下水,特别冷,跟冰水似的,秦跃半身入水,打了个哆嗦,心道出门就该多准备件外套,他环顾四周:“沈烟,沈处长!”
沈烟从水里冒出来,头发全部打湿了,凌乱的糊在脸上,双目冷冰冰地盯着他:“地下河。”
虽然只有三个字,秦跃却无师自通懂了他的意思:“进水里?”
沈烟点头,然后率先扎进去,水花拍了秦跃一脸。
秦跃连忙追上他,深吸口气,一猛子钻进冰水中。
因为温度太低,那股子寒意侵袭四肢,让手脚都被冻得有些麻木,秦跃游不了太快,他咬着手电筒,紧紧追随沈烟。
手电光照来的前方,飘来什么东西,沈烟闪身躲开,那东西恰好从秦跃身旁经过,光束照上去,正好是一张煞白的死人脸。
秦跃吓得心脏狂跳,差点丢了手电筒,他拧紧眉头。
是具浮尸,看体型是成年男性,穿着像村子里的村民。
秦跃伸手,正要去抓住它观察究竟,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声音:“别碰。”
是沈烟。
秦跃猝然收手,跟着沈烟往前游,在他快窒息前,终于上岸。
秦跃从水里爬出来,狠狠甩头,深呼吸补充氧气。
地下河道的空气没有让他感到窒息,说明这里氧气含量充足,与外界相连。相连意味着有出去的路,秦跃举起手电筒观察四周。
这时候,他的手机已经彻底没电,自动关机了。
前方是一条狭长的地下甬道,甬道窄小,宽度仅能容纳单人通行,而且极其低矮,钻进去了就得匍匐前进。
没有其他路了。
秦跃一马当先:“走。”
沈烟断后。
秦跃在洞口刻上三角指示符和个人编号。
“你说这里,会不会是人工开凿的。”秦跃越往前爬,越感觉不对劲,刚才下来他就碰到人为痕迹——那把梯子。
而这条甬道,明显不是水流冲出来的,地下河到了他们上岸的地方就戛然而止,怎么会冲出这条工整的甬道。
曾经一定有人经过这里。
秦跃骤然停住,手电光照到侧方的石壁。
在长期的水汽浸润下,岩壁早已松软不堪,泥石脱落,让曾经印刻在这里的痕迹都变得模糊难认。
但秦跃还是认出来了,他两手发抖,一股寒意从脚底爬上来,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是属于特安局的通用符号,一个圆中间一道叉,意味此地慎入,有去无回。
而符号后照例留下了编号。
秦跃伸手摸索,不自觉地浑身战栗,一模一样的编号。
23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