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走廊里,林警官的亲属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陈星不认识他们,也不便插话,只能站到一边去。
林知欣还在流泪,她偶尔抬起的头,间隙间能看见她涨红的眼眶和脸颊,以及满脸湿漉漉的泪水。
陈星看她新做的发型,是有些夸张的波浪卷,配着她还是稚气未退的脸,显得有些太成熟。
林知欣之前到店里,转着圈问他好不好看,他还未回答,徐飞翼在一边故意回答太丑了,气得她追着他打。
“那又怎样,反正我觉得好看。”林知欣观赏玻璃门里映着的自己,用指尖挑着发丝。
现在那头秀发不再那么硬挺地撑起整个发型,连带着她身上的朝气一起塌陷下去。
陈星的耳朵听到,林警官的体表没有任何损伤,连片淤青都不带有,但是他的五脏六腑没能逃过一劫。
听得陈星的腹部隐隐作痛。
林警官的同事又说,那个凶手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了,林警官也不见了。
几乎是眨眼间的事情。
他们搜寻了半夜,才在某条死胡同里找到他。近两天下过雨,地上潮湿的泥沙粘了林警官的半身衣服。
陈星当然知道答案——你们要抓捕的那一位,她不是人。
想到这里,他痛苦地想到,这个梦可能不单是对他的警告,也可能是那个人命案子的受害者之一。
为什么会是受害者的视角?
是为了让自己沉浸式体验吗?
陈星躺在被子里,被子和毯子产生的热量没能温暖他的全身,他仍然冷得发抖。
他当作是风吹的。
窗户是堵死的,还有他面向的那扇门,可能是原本的颜色,也可能是因为时间长了掉色而变成薄荷绿色的那扇门,此时一并是关着的。
从何而来的冷风呢?
徐飞翼在和姐姐商量事宜,躺久了硌得背疼,换了个姿势。他一转过来,就看见灯光下陈星的肩膀不住地小幅度抖动。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
徐姐是从医院和他们一起回来的,三个人在店里没有说话。徐姐坐着,手肘杵在桌上,手指捏着自己的眉间骨。
在寂静许久后,她终于叹了口气。
“这以后该怎么办呢。”
这句话以前陈星也曾听过的。
徐飞翼蹲在他面前,看见他睁开的眼睛里点点光泽在闪动。
陈星抬眼看他,泪珠就十分顺畅地滑落到眼周,越过鼻梁,滴落到身下。
他忍不住又抽了抽鼻子。
徐飞翼温热而有力地裹住他冷冰冰的手,陈星借力缓缓撑着坐起来。
徐飞翼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只能竭尽所能地说出能安慰的话:“失去亲人的痛苦我知道……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度过,好吗?”
陈星的眉头皱了皱。
他心中烦闷,徐飞翼大抵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的。
但他注视着他的眼神,是那样真诚而热烈,床头那盏灯的光,在他眼里如同逐渐燃起的小火苗。
陈星反倒不敢看他了。
他被握住的手,试图从中抽出来。暗暗用力,发现根本拽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