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娘颠三倒四的叙述中,陆清竹大致了解了一些消息:
大娘本不是京都人士,家乡在京都南边名叫秋阳县的一个小镇,相距大概有百来公里。原本与丈夫育有两子一女,但早些年干旱,家中收成不好,收获的食物根本不够吃。为求生计,丈夫只好带着两个儿子去投军,独留母女二人在家中下地织布来获取一些微末的收入,眼见着日子慢慢地好起来,但好景不长大儿子传来家书说丈夫与小儿子在战场上身亡,大儿子虽在战场上的了功勋却也深受重伤被迫回乡,在返乡途中,路过一地被山匪劫后并欲灭门,于是出手相救,最终死于山匪刀下,原本幸福的一家就如此戏剧般的仅剩下母女二人。
大娘受不了如此打击,消息传回来后竟一病不起,而天不遂人意,一次,她唯一的女儿月牙儿在去为娘亲买药的途中莫名消失。
大娘等啊等,一直没等到买药回家的女儿,心下觉察出不对,于是便去报官,却并未得到任何结果。大娘没有放弃再次去县衙报官却被打了一顿关了起来,还好有个衙役小伙子不忍心,偷偷给大娘行了方便,让她偷偷跑了出来。
后来大娘意识到县衙不能为她做主,于是计划到京都报官,一路上一边打听女儿的行踪,还未行至京兆府,便遇到了陆清竹二人。
听着大娘的叙述后,两人对视一眼。
厄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大娘一家所有男丁都为国、为大义牺牲,守卫了大裕的千家万户,若他们若泉下有灵,知道他们的亲人被自己曾守卫过的人所害,该有多心痛,又会不会为自己感到后悔?为自己守护过的人感到寒心?
萧凛心中五味杂陈,代入大娘的丈夫和儿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种心情。萧凛长在军营,每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知晓他们大多出生寒苦,他们虽心怀天下,想守卫大裕领土,但其实他们参军更多的是想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萧凛握着大娘的手,郑重地承诺道:“您放心,此事我萧凛定不会袖手旁观。您是战士遗孀,我身为大裕的将军,定不会让将士寒心!”
萧凛拿出自己的令牌,把它放到大娘的手上,“这是我的令牌,您先拿着,这段时间先随我住在定国公府,明日我派人与您一同去京兆府……”
大娘颤抖着紧紧握住手上的令牌,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激动地向地下对着萧凛跪去,“将、将军!民妇李氏,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陆清竹和萧凛将不停磕头的李大娘扶着坐下,此时,去处理方才街上纵马的白羽回来了。
萧凛嘱咐白羽先带大娘回府。
白羽会意,带着大娘回萧府安置。
“陆兄可有空去对面坐坐?”萧凛指着对面的茶楼问道。
陆清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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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兄在想什么?”萧凛注意到从大娘说完后对方一直没有说话。
“我在想,我朝对于在沙场战死的将士,他们的亲人是有优待的,何况大娘家中三个男丁都为国捐躯。在此种情况下,战士的亲人蒙难,县衙不肯受理就算了,在第二次报官时居然还将人抓了起来。可想而知,月牙儿姑娘的失踪一定涉及了权贵的利益。”陆清竹顿了顿,“萧兄,此番你们才刚回京,对京中势力恐怕还不是很熟悉,此事可能会困难重重。”
陆清竹从听到李大娘的阐述之后便感知到其中关窍,虽然他在入京之前便已经做好了踏进“水池”的准备,但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