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陆家小子？”

陆清竹闻声回首望去，来人是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家，身形高大却步伐轻快，浑身的气质像是被书卷的浸润同时又中和了领导者的威严，有读书人的儒雅又有久居上位的严肃。

陆清竹大概猜到来者是何人了。

上京都之前，祖父曾经同陆清竹一一介绍了自己在京都的关系，并要求他记清楚，以免将来遇到困难时求助无门。

其中就有提到当朝国子监监正江老先生，他曾是祖父的同僚，彼时两人尚且年轻，又都心高气傲恃才傲物，后来两人因诗书结缘，江老先生佩服祖父的才华和敢于为天下学生发声的心胸，二人拜为至交好友。祖父致仕之后，由江老先生接管了监正之职，一坐就是十二年。江老先生德高望重，亦不逊于祖父。

陆清竹匆忙放下手中酒杯，来不及整理衣物便起身朝江老先生走去。

旁边的关云琅和宋墨宸二人注意到后面的动静顺着声音向陆清竹看去。

陆清竹走到老先生面前，停下，低着头，弯着身子深深的向江老先生行礼：“陆清竹见过监正大人！”

江老先生将人扶起，眼神细细的端详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小伙子。他是本届会试的出题人与总阅卷人，按照规定，科考相关负责人员在考完之前是不允许接触任何考生，因此他也是在拿到审阅后的试题之后才看到老友家的独苗竟参与了此次考试，竟还取得了头名。

“不错，有几分你祖父年轻时候的样子。不过你小子可比你祖父当年俊美多了。”江老先生伸出双手，重重拍了两下陆清竹的肩膀。“你祖父近来可好，这老小子可是许久没有给我写过信了，如今又在忙什么大事情？”

“监正大人谬赞了，哪能同祖父相比。您也知道，祖父向来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前些年给县里办了一个私塾，近来又钻研起了农业。”

“一大把年纪了还总在瞎折腾。”江老先生笑着调侃，他知道老友一直没有放弃对教育的重视，即便身上没有了官职也不曾忘了他们的初心，心中很是高兴。

“你小子也别老是监正大人监正大人的叫，你小时候还叫我江爷爷，如今便生疏了？”

看着面前身材高挑，一袭青衣衬的人如松如竹，谁见了不得称赞一句‘好一个翩翩公子，俊美少年郎。’

江老先生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不及膝高的白嫩小童，那时的小清竹也不怕生，见人就笑，还会为了一个零嘴像模像样的和大人讨价还价。他们这些老家伙们谁不羡慕陆家老小子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孙子。

不过时光对于小孩子来说是走得飞快，可对于他们这些十年如一日的过着的老家伙们而言好像又没什么不同。只是恍然发现：

哦！原来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未来是他们这帮小年轻们的了。

陆清竹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模糊，与江老先生这么多年没见过，他自然不好一见面就贸然称其为‘江爷爷’，他们如今身份不同，只怕被人议论有拜高之嫌。

不过既然是江爷爷主动提的，陆清竹自然没有如此不识抬举，顺从的叫道：“江爷爷。”

江老先生欣然应承，笑脸盈盈，十分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