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乌托掼在地上,踩上他脖颈碾压:“好啊,看来他们并不在乎你。”
“杀你也不费时间,”他声音变得从容,“兰德阁下会为我们补充失去的虫卵,你们威胁不到我们。”
暗处有身影蠢蠢欲动。
“咔嚓。”
清晰的破碎声响起,雌虫瞳孔一缩,转身看向爆炸边缘的培养皿,它只有一道浅浅的裂缝,连红水都没有流出来,但此时,里面的蛋壳上有了缝隙。
“咔嚓。”
像是在肯定他的猜测似的,蛋壳内的生物用力,裂缝开始延伸,声音不绝于耳。
雌虫惊疑不定,松开了乌托,走到培养皿前,抬手触碰。
“咔嚓”——“砰!”
枪响响起,子弹贯穿他的头颅,雌虫在为卵而失神时被夺走生命,利奥波德从暗处走出,扶起乌托,脸色阴沉:“该死!这批卵开始破壳了!”
乌托垂眸,掩住神情。
“还要继续吗?”
卵已经不再是卵,它们已经变成了真实的会动的生命,利奥波德下不去手,把操控的机器塞到乌托手里:“你来决定。”
乌托手指颤抖着握紧机器,听到远处夹杂惨叫的虫声,工虫去们扩散炸药,只可能单独遭遇高等雌虫,必死无疑。
他们愿意付出生命,是相信他,可现在,他竟然在这里犹豫,他已经因为犹豫失去了太多,现在还在犹豫吗?
“咔嚓。”
蛋壳被用力推开,培养皿自动打开,白花花的软软的小虫崽滚落在一地破碎中,看见了他们,于是啊啊着朝这边爬来。
他被雌虫的尸体挡住,耗尽了力气也无法翻越,于是哭泣起来,挥舞着手看着他们,像是想要被抱起来哄,当然也要得到食物。
乌托猛地闭上眼,咬牙按下按钮。
“轰——”
巴拿尤克看着在已经打开的培养皿里吃着蛋壳的虫崽,浑身一僵。
即使再怎么说服自己不要有负罪感,可看到卵孵化的瞬间,他几欲崩溃——他们现在是活生生的虫!是会哭会笑的孩子!
爆炸声还在断断续续响起,他低下头,看着腰上绑着的炸药,慢慢弯下腰,痛苦地抓住头发。
他要怎么做?
他还能怎么做?
为什么会这样?
“啊啊!”虫崽高兴的声音响起,他爬下培养皿,滚了一圈,不哭不闹爬到他面前,举起攥得紧紧的拳头,敲敲巴拿尤克,好奇极了。
他突然抱住他的腿,笑呵呵把脚也放在他鞋子上。
“轰!”
巴拿尤克浑身一颤,眼泪砸在虫崽额头,虫崽伸手扒拉,又是一滴落在他手上,他收回手,把拳头放进嘴里咬着。
巴拿尤克俯身抱起他。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
他想,我现在不应该依旧做着天真的梦吗?
腰间的炸药上有一个按钮,按下后过一分钟会与操控器连接,这段时间是为了让虫远离爆炸范围,他按下按钮。
我怎么能在这里?
他一步步往前走,步子沉重,怀里的虫崽咯咯笑,抓住他散开的一缕头发,眼珠黑亮。
巴拿尤克低头看着他。
一开始他就走错了,他不该同意乌托的要求,不该把这些卵当做威胁的手段,更不该劝自己接受,否则他就不会在这里了。
“咔嚓。”
“咔嚓。”
“咔嚓。”
不断有卵里的生命开始想要离开黑暗,到达这个世界,他们并不知道,这里究竟是怎样的地狱,永远也无法挣脱,只能陷得更深。
巴拿尤克突然笑了,我前几天还那么自大说想救他们,真是不自量力。
炸药闪烁的灯光灭下去,它已经和操控器连接上了。
或许利奥波德按下某一个按钮,他就会和这些虫崽一起死去。
他闭上眼。
——乌托抖着手往下按,这是第十个炸药。
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他扭头,看到斯特站在身旁,神情冷漠。
他扫一眼周围的狼藉,拿过操控器:“现在停下。”
“利奥波德,”他把一个哨子扔给他,“把他们叫回来。”
那是兰德手里的,能叫回他所有雌侍的哨子。
不知为何,两个雌虫的颤抖心都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