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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就这么爱操心,一定会比别人老得更快!”想起昨夜的事,克洛诺斯又是一阵长吁短叹,“鸫这孩子可千万别变得跟他一样啊……”
马尔科姆笑道:“得了吧,你俩谁也别嫌谁操心。已经耽误了这么久,再不出去,太阳都要爬到中天啦。”
克洛诺斯锁好门,冲着天呼出一口浊气:“至少有件事可以不用特别操心了。”
阿邱小姐跟豆子前脚刚走,后脚就拨来了獬的密线通话。这位老友虽然常年把自己关在希孚里亚城的格林匹克堡(the Castle of Grimpeak),却以无从得知的渠道严密观察着各地的风向。
难受的事先不提,最起码,阿邱小姐的处置方案现在可以确定了——值得大松一口气。她曾犯下的罪行,从群体视角来看简直是十恶不赦,可若要单独问起克洛诺斯,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地觉得,其实也不算违背他所理解的“公序良俗”。
“……但这都是个人观点,我不能代替幸存者做决定。”他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些,“跟你说个好玩的,阿邱小姐大概也猜到我们的态度了,你看到她刚才的表现了吗?哈哈哈,自以为浑身长满了心眼子,可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撒谎时总是一脸犹豫,特别挂相。不过,这也能说明她的状态倾向积极的一面,神经可比我以为的粗多啦。”
马尔科姆不懂他为什么总对“年轻人”这个意象抱有极高的热情,不管自己身处什么境地,见到一个就要捞一个——当然,都是以他一厢情愿的方式,往往被人讨厌了也不自知。
“总而言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邱小姐被戍卫队的弟兄们当作某种秘密武器。”
如果豆子在这,一定会老气横秋地评价:都这么揣测人家了,还在那“弟兄们”呢?
马尔科姆就比较务实了:“这就是你最后的结论?”
“还没到下结论的时候哪!如果你要问后续的行动方针,那我只能说,随机应变吧。”
“嗯。起码知道了我们是以第三方身份介入的。”
“介入?不不,才没那么严重,目前还在个人私事的范畴内——因为阿邱小姐决定要帮我找阿鸫啦!你看,目标感这不就来了吗?”
马尔科姆无奈道:“可你不是已经把人轰走了吗……”
“这还不简单,让豆子再把她劝回来嘛。”
马尔科姆替倒霉的后辈感到不忿:“你是真不怕他撂挑子不干了呀。”
克洛诺斯一拍脑门:“是哦,豆子怎么办?等我找到了鸫,就没法给他介绍富婆了呀!”
在马尔科姆开口吐槽之前,他自行找到了解决方案:“那只好努努力多认识一些富婆了……哎我说,你有没有感觉豆子最近压力挺大的?”
马尔科姆哂笑:原来您老的眼睛没有长在头顶上啊!
“——我也并没有给他太多工作呀!”
“你要不要想想再说话?!”
“而且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他都不玩的吗?一个小男孩,居然对阿瑞斯杯半点兴趣都没有,送他联名鞋他都压箱底——之前我看他能力还不错,可以借大赛升升评级,就帮他递了报名表,这事被他得知了,好家伙,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个子不高,脾气怪大,也不知道谁才是这里的头儿!”
“那有可能……你们二位对压力的理解,显然不是一个标准……”
“是吗?真难懂。阿邱小姐要是愿意带他到处逛逛,说不定两个人的心情都能好起来……他也能少叨叨我两句。”
“别这么说嘛,他也是喜欢你才那样的。”
“又来了!”克洛诺斯响亮地咂咂嘴,“心里喜欢,行动上又老爱拿我撒气,我那远东老爸也是这副德行,小时候我又不懂事,总跟他硬碰硬,我哪知道老头心里怎么想的啊,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气病,你说这性格是不是害人害己!豆子将来要是当了家长,恐怕也是我爸那样嘴硬心软不讨小孩喜欢的,趁他现在单身,我们得赶紧纠正过来——哎对,豆子来终止式有多久啦?”
马尔科姆差点没跟上节奏:“你这又扯到哪儿去了?叫我回忆的话,终止式刚成立的时候他不就在了吗?还是獬先生引荐给你的呢。”
“对,好像是这样的,时间太长我都记不清了……”
路过广场,克洛诺斯停下脚步,转身道:“好的,接下来咱们的任务,就是广泛而深入地调查称号为‘摩罗斯’——或者真名叫摩罗斯的调律师了。刚才我跟獬报备过的,一旦查到定位,马上就批保护令。”
“你还是坚持认为,邱小姐是冲着这个人来到旧矿山镇的?”
“没错,暂时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马尔科姆有些不忍道:“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了来看阿瑞斯杯……”
克洛诺斯轻笑一声,没接他的茬,勾勾手示意他跟上来,朝着广场的反方向走去。
一路无话。马尔科姆抬头看看街道两旁五彩缤纷的圆形房顶,忽而小声道:“要不,我们私底下还是叫她岳小姐吧?”
“不行不行,会穿帮的!而且我们也得尊重别人给自己取的名字呀。”克洛诺斯拿出通缉令举在眼前,快活地吹了声口哨:“自己给自己取名字,表示她想摆脱不太愉快的过去,这才是我们反派该有的共同经历,你说是吧,阿鸫!”
马尔科姆扶额。如果连克洛诺斯都觉得自己是反派,那世界上就不存在“正义”这个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