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爹和师姐肖兰心,陶兰舟不看别人的脸色,他想说就说想骂就骂,想教人就教人,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天下道门是一家,你是散修,懂得少会得更少,我作为四大门派的弟子就得教教你,以防你除不了邪祟丢人现眼。其实丢人事小,误了修神道的名声事大,万一再丢了小命,那就是害人害己了。”
“虽说都是邪祟,妖魔鬼怪的成因各异,应对之法也不相同。先说妖,几十年的是小妖,上百年的是大妖,几百年上千年的是老妖;吃了些许人的是凶,吃了几十人上百人的是大凶,凶都是不成气候的货色,而大凶之属但凡出没,附近必有异兆……”
卓云埋头吃饭不理会,恰好掌柜的把他落在柜台的黄符捧来了。
“火符?”陶兰舟一把抢到手里,凑到鼻子前嗅了嗅:“赤砂,黄酒,是你画的?没想到你还懂些皮毛。”他摆弄着符箓,从中间捻出来几张超度的符,随即大笑起来:“原来你不是散修,而是修人道的道士。”
掌柜的不懂这些,好奇地接过话茬:“两位都是道爷,还分什么道么?”
“修人道,与人打交道;修神道,与妖魔鬼怪打交道。”陶兰舟高高在上地望着卓云:“我说道友,替活人祈福叫魂、替死人做法事超度,那些才是你该做的事。邪祟是吃人的,我劝你不要逞能,到时候可没空救你。”
卓云气得不行,真想和姓陶的打一架,但他好汉不吃眼前亏,生硬地说:“大家各凭本事,谁救谁还不一定呢。”
“口气不小,你知道他是谁吗?”陶兰舟的师弟站出来声援他:“他是我们门主的儿子,是抚仙门的少主!堂堂的抚仙门少主指点你,我看你还不服气呢。”
“就是啊,道友你占了大便宜,平时多少人求他传授一二,他还未必肯呢。”
陶兰舟更傲慢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等着看吧,你总有吃亏的一天!”
卓云正要反驳他,这时一人慌慌张张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叫着:“师兄,师兄,不好了!”正是抚仙门的刘兰笙。
“怎么空着手回来了。”陶兰舟不悦地说:“怎么就你自己,兰香呢?”
刘兰笙急道:“别提了师兄!大师姐呢?出大事了,有人摸黑上了鬼山,他家里人想去找他,兰香师姐正拦着呢。”
“什么!”陶兰舟气急败坏,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碎了一地,吓得掌柜的直哆嗦:“我让村长传言于众,不准任何人上山,他为什么不听!”
“听说他家的牛受惊跑进山里,他非要去找,我,我拦不住他。”
“你还有脸说,他一个手无寸铁的农夫,你堂堂抚仙门的弟子居然拦不住!你的剑呢,学的术法呢!你就不会捆了他,或者打断他的腿,放任他上山会害死他的!”
刘兰笙彼时十三四岁,还没闯过山,尚不能独当一面,这次是偷偷跟出来见世面的,他被训得面红耳赤,抹了把眼泪就往外走:“我去找他!”
“滚回来!”陶兰舟呵斥道:“找什么找,你也想送死吗?现在黑灯瞎火的,不知道邪祟是什么来路,谁都不许出门!那人自己不想活,不顾禁忌地上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刘兰笙怯怯地立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肖兰心听到动静走下来,边走边说:“兰笙快别自责,这件事不怪你,先带我们去找兰香,其他的稍后再说。”陶兰舟不太乐意,但他终究没说什么,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鬼山,卓云也跟在后面。
山脚下亮着几个火把,聚着一群人,有叫嚷的有哭嚎的,赶集似的乱糟糟的。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冲过来,哭着扑在肖兰心脚下:“仙姑,求你救救他!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我有病干不了重活,家里家外全靠他,地里全靠牛,现在牛没了人也没了,我们一家几口怎么活啊!”
孙兰香看见救兵松了口气:“大师姐你们总算来了,再不来我就拦不住了。”
肖兰心把妇人扶起来,忙问道:“他进山多久了?”
那妇人哭哭啼啼的说不清楚,孙兰香便替她说:“大半个时辰了,山上静悄悄的,没听到什么动静。”
黑黢黢的夜色中,鬼山像是藏在黑暗中的怪物,使人望之生怯。肖兰心沉吟道:“先找人要紧,咱们分开上山,兰舟、兰宁和我各带几个师弟,兰笙和兰香留下来接应,大家以烟花为号,发现线索先联系同伴,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刘兰笙忙说:“大师姐,我也去,万一碰见邪祟打起来也多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