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熟悉的白鱼如今体型庞大了两倍不止,因此黑鱼躁动不止,搅弄得她也难得安宁。
遇到这种法阵,秦婆子给了什么提示来着……
渔之服下一颗止疼丹药,默念心法口诀,手里的刻刀慢慢停了下来。
想起来了。
七曜缺离火,两仪月为尊。
她猛地睁开眼,迅速抽出铁剑,大笔一挥便劈开了脚下的归元阵,乌云在顷刻间散去。
浊气一朝斩断,仍未完全回归体内,但掌门感应到动静很快就会追来,她没有时间再等。
渔之飞快掐指做决,将凝出的灵力裹了一层又一层,随后往法阵身处狠狠一推。
“破!”
大阵震颤着破碎成一片一片,经年漂浮的白汽霎时荡开,露出夜色下黑曜石般沉静的瑶池。
方才一场大雨,未能将这里污染片刻。
竟真的破解了。
渔之缓缓踱步向前而去,却仍下意识保持着警惕。
湖泊辽远而广阔,被灵风劲力推出层层波澜,水面上几盏莲花灯火光摇曳,就连山崖下的断桥都浸满了月华,此刻荡漾在湖光酿成的余波里。
她走近了,往柳树下的亭台望去,那迟疑的身影却也感应到了似的,将身坐起直直回望过来,好似大梦初醒。
渔之体内跃动的灵气上涌,一个御气决放出就奔了过去,她几乎是原地弹起,几个大踏步掠过水面,掀起满池涟漪。
还没有缓下身势,渔之就一脚踩上亭台的座凳,飞身跃上去,直逼到决明的面前。
她挥手洒出一把粉末,继而忽然发力,伸手牢牢掐住了决明的脖子。
亭台切割掉决明脸上的半数月光,只留下一只蕴满水汽的眼。
此刻的决明像一只真正的小动物,在她手里露出叫人垂涎的脆弱,过分修长的脖颈被压出了苍白的指印。
但他没有试图用手拨开渔之,甚至没有哼叫一声,只是微微昂着头,以某种难言的温柔注视着眼前的人。
“我问你,”渔之暗暗数着真言散生效的秒数,几乎是低吼着开口,“那日你在恍惚中,叫我一声主人,是因为我就是魔神天玥的转世,对不对!”
“……你很害怕?”
人总在谎言与真相之间挣扎,惶惶不可终日,毕竟有时候,真相更让人心生恐惧。
渔之好似被决明的眼神穿透,吐出来的气息不自觉地颤抖。
她心急如焚,加重了手里的力气:“说!”
“你不是。”
渔之怔了怔,恍惚间竟然对这个答案有些失落。
她的呼吸还没喘匀,胸腔里的那股愤懑仍在激烈地澎湃,却被这个回答定在了原地,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但真言散生效时间已到,渔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决明的反应,这才注意到他浑身都是湿的,额角和发梢都沾满了水汽,单薄的里衣大开,一番盎然春色直冲视野,甚至还有丝丝酒意。
渔之呼吸一滞。
她在剑院学武的时候也时常看到有弟子敞露胸膛,但都没有这么震撼,大概是鸟类时常振翅的缘故,决明的胸膛格外厚实,衣衫半掩间,能看出来连形状都圆润饱满,漂亮得不行。
明明没有淋到雨,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她蹙了蹙眉,心道。
此时不宜再停留,渔之终于把手松开,强行摁下心中的躁动,转而搭上决明的肩膀,打算带他离开。
“我们走。”她正拉着决明动身,忽然远处罡风大作,一道可怖的身影正朝这个方向极速冲来。
果然来了。
渔之掐诀御气,增强了灵力加快自己的速度,但一时不察,身后的决明却脱了手。
她心下一惊,刚打算回头去捞,就猛然看见一双三四米长的鹤翼张开,俯下身来迅速将她托举到了背上。
一时间风声与鹤唳齐鸣,决明载着她横掠过瑶池,飞身撞向她来时的那颗阵眼。
仙鹤温热的脖颈纤细修长,似乎有些脆弱,它被渔之掐过一回,但仍旧毫无保留地伸到她的眼前。
此刻她抚摸着决明顺滑的侧羽,想起方才他看向自己时的眼神,不知在为何而悲伤,无比地让人想要抱一抱。
但她生生忍住了,咬紧了牙关回过头。
“转个方向,决明,”她指挥道,“往右,去走巽卦,我们可以利用法阵机关克制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