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看。”邱冉神叨叨地说:“校园墙的那条说说一万点赞了,现在外校都在吃瓜。”
他有点气愤:“评论区造谣给人家带来不良舆论影响的人真是……”
许清言粗略一扫:“假的。”清者自清,谣言总会不攻自破。
“啊?你知道是假的?”
“嗯。”许清言说,“我问他了。”
邱冉两只手指摸着下巴:“可以啊。你们俩现在这么熟了?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许清言疑惑看着他:“哪种程度?”
“就,已经到可以问这种隐私问题的程度了么——”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他们几天内一直见不着人影的舍友薛恒捷背着很重的一个登山包进来,身后是纪宣。
薛恒捷性格老实木讷,人很敦厚淳朴,北方考来的。和他们总是说不上几句话,平时在宿舍不是打游戏就是写作业,交流时间几乎为零。他进门跟大家礼貌打招呼,还鞠了一躬。
邱冉问他:“你去哪儿了大早上的,都没见到你起床。”
薛恒捷蛮无措地笑了一下:“我去图书馆了!马上要英语考级,我总怕考不过,半夜做了个噩梦考了三次都没过,六点半就起来去图书馆了。”
“我的天……”邱冉瞪目结舌,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有毅力啊孩子。”
薛恒捷看看舍友们,许清言冲他微笑,他腼腆地挠挠头,赶紧进屋把仿佛装了石头一样的书包卸下来,然后又匆忙出门错峰去食堂吃午饭了。
邱冉一直看着他忙忙碌碌:“我以为我今天紧迫感够强了,没想到这孩子紧迫感更强啊。”
“你有什么紧迫感?”纪宣拎着塑料袋把门关上了,闻言反问他。
“我背了近一个小时的书好么。”邱冉不服道,“想当初我高三可是很努力的……”
纪宣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丢给他。
邱冉立马又踹了一脚地板,椅子滑了两步远,他比了个标准作揖姿势:“你是我爸。”
“得了。我没这到处当爸的癖好。”纪宣想打他。
许清言看的好笑,这时候纪宣又拎着另一个袋子对他说:“清言你要么?”
许清言问了句:“是什么?”
邱冉抢答:“早餐!”
“不用了,”许清言说,“我刚吃完回来的。”
“原来你起那么早是去吃早餐啊。”邱冉咬了一口肉包。
许清言呢,年纪轻轻就很有养生意识,比如三餐一定要按时吃,这三餐里头也很有讲究。
晚餐一定要吃少(当然陪尤晴吃两口夜宵那是另外的情况),有些时候没胃口就只吃水果。午餐得均衡营养。早餐最重要,其主要任务是确保自己吃得开心就行。这是生病住院那些日子养成的习惯。
三餐里面他自己最喜欢的就是早餐了,在家每天早起就为了研究早餐,精心制作,吃完感觉心情都能变好一些。
他看眼挂钟,问道:“现在十点钟了,你这吃的是午饭吧。”
邱冉:“那不是,我九点才起好么?”
邱冉每天就靠好舍友给他带早餐回来,这人极少会动身跑出去食堂吃顿热乎的。
…
同样九点才起的周柏翔现在正半死不活趴在民法课上,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骂陈念决不是人:“尴尬死我了,你怎么忘了给我带早餐,你还是不是我爹了。”
陈念决一挑眉毛:“今天真忘了。”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周柏翔苦不堪言,“你有没有看到我给你微信发消息跪求早餐?你早上起那么大早干咩去了?背着正宫偷情是吧?”
陈念决无语凝噎,转着笔对他的用词思忖了半晌。
他把手机摸出来看。周柏翔九点多给他发跪着手举过头顶的小人,配文“请赐早餐”。
“忘了。”陈念决说,“在跟朋友聊天。”
周柏翔一脸悲壮:“才两年,你已经开始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陈念决缓缓骂了个:“滚。”
周柏翔终于闭麦,捂着胃准备从后门猫出去买早餐了。
……
在宿舍刚背了十分钟古诗词的邱冉又大叫一声“我草!”
纪宣无奈:“你行行好,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
邱冉认错速度飞快:“我错了。”他降低声量:“我就想表示一下惊讶,校园墙那个关于陈念决的帖子被删了。”
“删了?”纪宣睁大眼,“终于……删就对了,无辜造谣生事,越传越远怎么收场?”
“也是。”邱冉又开始磕他那包五香瓜子,“有可能被导员上面听到了,不让再传了。”
“被导员知道,不会怎么样吧?”纪宣有点担心,“反正没证据,能罚陈念决什么吗?”
邱冉耸肩:“我不清楚。但要看校外那群人还闹不闹事儿了。你们不是和他比较熟吗,可以提醒下他,最近几天注意,反正出校门都小心行事。”
许清言琢磨了一番。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莫名又有些担心。
出神不知道多久,抬眼时纪宣正在看着他,问:“怎么了?”
“没事。”许清言说。
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突然手机震动了一声。
软件弹出来一个好友申请。
头像是跟红色铅笔的用户,备注“新闻与传播学院大二方书瑞。”
神经病找上门来了这是。
许清言点击进用户主页。
抛开他备注里专业加学号的操作。此人账号原名叫做——“读万卷书”。
许清言:…………………
果然精神不正常。
这下某位网友所说的话,可信度大打折扣。
许清言轻哧一声,撇嘴道:“真行。”
他手指悬停在点击拒绝叫好友的按键,悬空几毫米,没按下去。
——这人为什么想起要加他?
许清言后来复盘了几次那天方书瑞的话和陈念决的反应。
首先方书瑞一定是认识他。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这句话本来就蕴含很多层意思。
说明在他人眼里,许清言和陈念决是还说得过去的关系。而且熟到某个境界,到了大学他们之间说句客气话,都要被以往同学问怎么变生疏了。
但是陈念决这边又话里话外都是不太熟。
许清言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那句“你们也不会这么狼狈”,他最疑惑。两个好好的人,为什么在他看来就狼狈了呢?
心思敏感的人总是兀自浮想联翩,思维跳跃得不行。
他想,会不会方书瑞也知道些他自己本身还并未想起的事情?或许会和尤晴歇斯底里崩溃的事有关呢?
但无论如何,鉴于那天陈念决的反应,以及这个方书瑞犯病的状态。
许清言收了手指,他决定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