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四仔,自始至终都在默默观察着信一和阿好的一举一动,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比赛正式结束,喧闹的场馆渐渐安静下来,观众们开始陆续离场。十二少兴致高昂,一把揽住四仔的肩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说道:“走,喝酒去!”
信一着实提不起兴致,他婉拒了二人的邀请。
回家路上,阿好敏锐地察觉到信一的不对劲,微微探身,试图捕捉他脸上稍纵即逝的神情。信一却像被戳中了痛点,抬手猛地挡住自己的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别看了。”
“你不开心。”阿好直言不讳,语气笃定。她步伐轻快地一蹦一跳,迅速来到信一跟前,还时不时回头,澄澈的眼眸紧紧盯着他,追问道:“为什么。”
“我没不开心。”信一急忙否认,可此刻他内心犹如翻涌的怒海,烦躁得仿佛要将理智吞噬。这股莫名的邪火,在心底肆意蔓延,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阿好轻轻嗤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笑意盈盈道:“不过我很开心。”她神色认真,目光诚挚地看向信一,一字一顿说道:“今晚,我是真的特别开心。”
简简单单一句话,瞬间浇灭了信一心中熊熊燃烧的火。他原本紧皱的眉心渐渐松开,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眼中的不耐烦消散殆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行行行,你开心就好。”
“现在心情好点了?”阿好眨着眼睛反问,她放慢脚步,目光始终黏在信一脸上。
信一佯装思索,故意拖长音“嗯”了一声,说道:“还行吧。”他努力藏起自己真实想法,假装兴致不高,语气生硬,“就是拳赛不怎么有看头,就是,很一般。”
“嘴硬。”阿好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信一,“总之,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信一心里“咯噔”一下,眼神瞬间慌乱,直直地盯着她。
阿好却狡黠一笑,故作神秘:“你猜吧。”话说到此便戛然而止,她朝信一挥挥手,轻快道:“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说完,她一路小跑上了楼,没给信一追问的机会。
信一呆呆地站在楼梯口,望着那小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直到楼上房间的灯光亮起,他才如梦初醒。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信一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夜都没合眼。黑暗中,他的思绪杂乱无章,直到窗外的天空渐渐变亮都还没有任何头绪。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窗帘上,将窗帘映成了暖烘烘的颜色。微风轻轻吹过,把窗帘的一角掀起,轻轻晃动,这细微的动静,让本就心绪不宁的信一更加心烦意乱。
天刚亮,信一就起身来到理发铺。他走进店里,拿起扫帚和簸箕,认真清扫地面。扫完地,他又去拧抹布擦拭桌椅,一刻都不停歇。汗水从他额头渗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可他完全没在意。直到把理发铺打扫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他才停下手中的活儿,走到窗边,点了根烟。
“哇,撞鬼了。”龙卷风一进门,看到店里干净整洁的样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在店里转了一圈,满脸疑惑地看向信一,“搞什么啊,闯祸了?”
“知道大佬平时辛苦,所以今天我早点来帮忙开档。”信一笑着指了指茶几上的早餐,“刚出锅的油炸鬼,还有生滚粥,赶紧趁热吃。”
龙卷风更加纳闷了,他放慢脚步,上上下下打量着信一,走到理发凳前,双臂抱在胸前,问道:“说吧,什么?”
信一愣了一下,赶忙摆摆手,“没有,最近不是有二五仔在我们地盘上捣乱嘛,我心里不踏实,一晚没睡。”
龙卷风从小看着信一长大,对他的变化十分敏感。既然信一不想说,他也不再追问。毕竟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很正常。他顺着信一的话说道:“急什么,收拾那帮家伙是早晚的事。你啊,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操心什么?”信一不解地问。
“城寨迟早要拆,你就没想过以后要干什么?”龙卷风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调侃道,“难不成想跟我学理发,以后给阿姐阿婆烫头焗油啊?”
信一听了,撇了撇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我这双手耍得了蝴蝶刀,拿理发剪和剃须刀肯定也没问题。”
“你从小到大的头发都是我理的,你什么时候自己弄过?”龙卷风忍不住笑了,弹了弹烟灰,话题一转,“听说你昨天带阿好去地下擂台了?”
信一听到这话,愣了好几秒。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于是他爽快承认:“就带她去见识见识,看了一会儿我就送她回去了。”
龙卷风对年轻人谈恋爱并不反对,可他知道阿好和城寨里的人不同。他在城寨见惯了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他料定阿好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会愿意一辈子留在城寨。
他把烟掐灭,走到茶几边,拿起油炸鬼咬了一口,“味道不错。不过别用油炸鬼和生滚粥追到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