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辞,你冷静一点吧,你们还小,心性不定,以后的事都没个准,原本就是想着你们年纪小,放纵一下,不太想干预你们,可是裴简我们调查之后发现这个孩子成分太复杂了,他在你身边是个累赘……”堂姐柔声细语地规劝。
“他不是累赘,你们不懂,什么都不懂。”贺辞拼命摇头。
“他是天生的同性恋吗?他妈妈知道吗?”堂姐忽然问道。
贺辞抬起头惊愕地望着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他最害怕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裴简的父母亲人交代,要是裴简没有活着从急救室里出来该怎么办?
“他的家庭情况我们也知道,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世,读书都拯救不了他,了不起就是最后结婚生子过平凡的一生,可你的参与打乱人家的生活,以后在你身边他会活得提心吊胆,万一以后你腻了或者他腻了,他甚至都没办法回到原本的生活。”
“贺辞,当救世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你跟他,可不止一个户口本的差距。”
贺辞鼻尖一酸,泪如泉涌。
他不是不知道裴简手上不干净,把他带在身边只会多一重麻烦。
可是……
他爱他呀,裴简除了家世不好,哪里都好,这么好的人,让贺辞怎么愿意放手。
“要不是咱们的人在,这事闹起来怎么收场,还有这些歹徒,都不知道是冲你来的还是冲他来的,现在局势这么敏感,你爸妈的事都还没有结论,这次你们侥幸逃过一劫,下次呢?躺在坟里的,可就是你和他了。”堂姐语重心长地说。
醍醐灌顶的话让贺辞如梦初醒,他浑身脱力地靠在椅子上。
人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这还是在国内就遇到这么危险的状况,真要出国了,说不定哪天就横死街头了,到时候还没给爸妈申冤,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我,”贺辞艰涩出声,“我可以回北京……”
“不是回北京,是出国,奶奶让你去国外。”堂姐不忍心道。
贺辞瞳孔震颤,“什么意思?”
“你在江城的种种,我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席容出了那么大的事,奶奶就已经打算让你回北京了,但是大家都不愿意逼你,”堂姐叹息道,她擦掉贺辞眼角的泪,“大家为你考虑了,你也为大家想想好不好?奶奶年纪大了,你真要她白发人再送黑发人吗?听见你又出事,高血压犯了,医生在家里守着呢。”
他怎么说席容出事之后贺家没什么反应呢,原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她要我去哪儿?”贺辞颤抖道。
“德国,你舅舅在北欧,能照顾你。”
贺辞深吸一口气,心头一口血没涌出来,窒息感瞬间蔓延全身,“那么远,那么远……”
堂姐默默地看着他,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和决绝。
“没有回旋的余地吗?”贺辞不死心。
“贺辞,权衡利弊,你从小学的,还要我告诉你吗?”堂姐长叹一声。
“我跟他的感情不是头脑一热……”贺辞泣不成声,他的爱情说破天在别人眼中也无足轻重,只是自己的个人情绪,“我可以去德国……”
“好。”堂姐说。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贺辞声音嘶哑。
“你说。”
“我要贺家从今以后,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保住裴简。”
堂姐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好,现在可以走了吗?”
“等他出来,我再看他一眼,看到他好好的,我就走。”
堂姐没再阻拦,跟贺辞一起等了起来。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贺辞在脑子里面想了无数裴简要是没能活着出来该怎么办。
直到绿灯亮起,贺辞才松了一口气。
贺辞没办法近距离跟裴简接触,抢救结束人就送到重症监护室了,说是为了避免伤口感染,毕竟脏器也受损了。
镇上的医院条件简陋,病房外没有玻璃能让家属看到里面的情况。
贺辞看不到裴简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裴简的妈妈来了。
强行打起精神的徐艺玲在听医生说起裴简的情况后,眼圈瞬间就红了,堂姐凑上前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徐艺玲的神色慢慢僵硬。
贺辞机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对不起阿姨。”贺辞对她鞠了一躬。
徐艺玲想扶起他的手终究是垂了下去,复杂的眼神看得贺辞心如刀绞。
又张了张嘴,想让徐艺玲好好照顾裴简,可是想想,人家是他母亲,当然会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又何必他一个外人多说什么。
贺辞转身离开了,跟丢了魂似的,在保镖的簇拥下走出了医院。
没了消毒水的味道,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冷冽。
漫长的夏日,光照总是格外长,一天都好似过不完一般,可陪在在乎的人身边时,日子又过得格外快,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杉树叶子又绿了,一簇一簇长在枝丫上,风一吹,松柏的香味涌进教室里,混着笔墨香气,格外提神醒脑。
下周要高考了。
老王在讲台上专注地劝着格外把注意力放到学习上,不要净顾着玩,小学初中高中的友谊都是阶段性的,等出了社会,谁还记得以前的同学啊,把时间浪费在可有可无的关系上,可就为时晚矣了。
“我记得。”孙柯单手托腮望着窗外喃喃出声。
身旁的人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又低头写作业了。
短短两三个月,先是沈寅出国去了意大利,而后席容紧跟着回了北京,裴简受伤住院后,贺辞也回了北京跟他们断了联系,两个星期之前,席冉也回北京准备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