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身子坐起来,额前的发丝遮住眼帘。
已经闻不到裴简的味道了,就好像从没来过。
坐了片刻,贺辞掀开被子下了床,慢慢踱步到窗前,海洋在月色下波光粼粼,让人恍若置身梦境。
慢慢解开手腕上的纱布,里面的伤口虽然没流血,却也只愈合了一点。
他转身推开门,外面的走廊安静无声。
这座岛守备森严,许多地方都有监控和红外线探测仪,贺辞刚进入走廊,就明锐地察觉到了前面有监控。
一阵微弱的婴儿哭泣声传进耳朵。
贺辞眼中瞬间清明,他循着哭声往前走。
不远处的房间门开了,拿着保姆的奶瓶看见贺辞站在灯光下,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子,明亮的眼眸在月色中闪烁着希冀的光。
“小姐,贺先生醒了。”保姆冲屋里说了一声。
顾今晗抱着孩子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贺辞手腕的纱布不见了,她拍着孩子的背,担忧地说:“伤口都没愈合呢,你怎么把纱布揭开了?”
贺辞没回答问题,视线落在正打着嗝的孩子身上,她穿着小小的衣服,还没满月,红扑扑的脸蛋像个小苹果。
“这不是裴简的孩子,他应该跟你解释了吧,你别多想,当时我们不是刻意的,他也不是不相信你,但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嘛。”顾今晗讪笑着跟他解释。
“我理解。”贺辞对她微微一笑。
“你躺了那么久饿了吧,我让阿姨给你做个夜宵你垫垫肚子吧。”
说完,她把孩子抱给保姆,带着贺辞一起下楼了。
阿姨做了一碗比较清淡的阳春面,贺辞一边吃一边让医生给他上药重新包扎,伤的是左手,不影响吃饭。
看他吃饭矜贵又优雅的样子,顾今晗笑道:“裴简好福气,得你喜欢这么多年。”
福气?贺辞心里酸涩。
“跟你说个好消息吧,于崇明,他死了,沈寅已经把事办妥了,就是可惜没让你亲自动手。”顾今晗宽慰道。
贺辞惊讶地望着她,“这么快?”
“已经算晚的了。”
“裴简呢?”
顾今晗犹豫片刻,“他回国了,因为我爸死了嘛,国内还有很多事等他处理。”
“我要在这里待多久?”贺辞严肃地问。
“可能要一段时间吧……”
“裴简还会来吗?”
顾今晗艰涩地说:“你也知道,他很忙,可能……可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看你。”
“我也不能主动联系他吗?”贺辞继续问。
顾今晗神色慌张,“也不是,到时候他会联系你的。”
贺辞愣愣地看了她片刻,而后重新吃起面条。
顾今晗也不说话了,气氛瞬间沉默了。
“之前都能演得很自然,为什么这次演不下去了?”贺辞忽然开口。
顾今晗给他问得一愣,“啊?”
“因为裴简出事了,你心里也没底,对吧?”贺辞声音颤抖。
顾今晗张了张嘴,给他问懵了。
“这里是哪儿?纬度报给我。”贺辞寒声道。
“你要干什么?裴简说了让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顾今晗说。
贺辞挣脱医生的手,严肃地对她说:“裴简如果不让我走,你就让他给我收尸吧,前提是,你现在联系得上他,”他转头对身后的保姆说:“书房在哪儿,带我去书房。”
保姆局促的看向顾今晗。
“你要走是吗?”顾今晗也冷着脸站了起来。
贺辞看了她一眼,“别耽误时间,我不会让你送我走,裴简的人继续留在这里保护你,至于我,我要回到我认为安全的地方。”
“你不相信裴简吗?现在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顾今晗无奈的摊开手。
“就当我求你了,放我走吧。”贺辞站起身,心一横,作势要给她跪下。
“诶诶诶,别!”顾今晗吓坏了,连忙说:“你去吧。”
还是软刀子好使,贺辞松了一口气,赶紧跟着保姆去了书房,把电脑打开,登上一个远程信息传输软件,打开电脑坐标定位将自己的位置发了过去。
趁这个机会,他打开网站看了下国内新闻。
果然,已经炸开锅了,现在各大新闻媒体铺天盖地都是远东集团总裁实名举报韩检察长贪污受贿、洗钱偷税、违法乱纪、聚众□□、吸毒走私等几十项罪,涉案金额高达百亿,且大量资产已转移海外。
当天夜里,也就是今天,韩检察长在海关正欲潜逃出境时被逮捕了。
贺辞越往下翻越心惊。
韩检察长混政界几十年,人脉牵扯极其广,并且这些案子也牵连到了其他人,有好几个官员已经被调查了,但那些没被牵连的人很有可能为了自保去堵裴简的嘴。
这是贺辞最担心的事。
就像田文东不敢自首,怕的就是半路被灭口。
不过,由于身为公众人物的沈寅转发了这条新闻,此案完全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引发民众强烈的舆论谴责,眼下这个情形对裴简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