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溪...你”
“怎么?”
血腥味晕开,鼻子像是被拧开的水龙头,一泻千里,鲜红色的血滴顺着下巴滴到了白色的瓷碗中,红得刺眼。
冉溪下意识摸到了莫闻舟轮椅的扶手,她有点晕血,顺势蹲了下来,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冰凉得刺骨。
莫闻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湿纸巾,递给冉溪。
额头一片冰凉,莫闻舟抬起手背抵住下滑的湿巾,轻轻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冉溪死命揉搓鼻子,力气下得重了些,但挺管用,没一会儿就止住了。
“对自己下手也太重了,小姑娘家家的。”
莫闻舟用新的湿巾,卡在掌心和弯曲的手指之间,轻柔地擦拭着冉溪鼻头上蹭到的一丝血迹。
冉溪抬眸,莫闻舟白皙清透的脸颊近在眼前,浓密的眼睫之间,是一双浅淡的眼眸,他在皱眉,深邃分明的眉眼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小姑娘家家的。”
她也会时常忘记她是一个小姑娘。
尘封的记忆被揭开,满地的血迹犹在眼前,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没有点脸面呢。”
“你这种贪钱的小姑娘我见多了,没什么教养。”
小姑娘,冉溪没在这个字眼里听过好听的话,如今,虽带着一丝埋怨,却是实实在在的关心。
朱佳芮,是什么时候和她牵扯上关系的?
难道只仅仅因为看不惯冉溪的行事作风,当初谣言四起,冉溪也试图找到根源,但那时,她无暇顾及,只能任由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在整个学院内发酵。
“碗都脏了。”
“别看。”
莫闻舟用手背挡住冉溪投向被染红的瓷碗的视线。
“脏就脏了。没什么大不了,你没事就好。”
莫闻舟压低了眉头,悦耳的嗓音里透着不悦。
“你都听到了?” 冉溪直起腰来,咬了咬下唇。
“没听到,但是看到了。”
“看到什么”
莫闻舟突然勾起唇角笑了笑:
“两个坏女人。”
“不正经。”
冉溪别过头,嘴上埋怨着,却被莫闻舟幼稚的语气逗笑了。
“但很正确。诺,和这碗一样,没什么大不了。”
两人随便逛了逛,买了赵姨吩咐要的几瓶调味酱料。
刚走到家门口,未见其形,先闻其味,餐桌上摆着的两碗热腾腾的银耳莲子汤,甜味四溢。
“回来得刚好,莲子汤来啰。”
赵姨拿出了两个勺子,一个细柄,一个粗柄。
“闻舟说得挺对,天干物燥的,应该喝些凉润的。”
“来吧,孩子,不够锅里还有。”
赵姨揪起围裙擦了擦手,又一头扎进了厨房里忙活。
“谢谢。”
冉溪说得很小声。她想起结账的时候莫闻舟在一旁打电话,估计就是在和赵姨说这件事。
“是我想喝。过来坐吧,等会赵姨出来没看到空碗可就要不高兴了。”
莫闻舟用的是细柄勺,左手辅助着右手,将餐桌上平放着的长柄勺卡在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里。
动作很慢,盛在勺面上的汤水偶尔也会因为手抖洒出来,勺子卡在指缝间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掉落到桌面上,莫闻舟只能时不时用另一只手调整一下勺子的方向。
然而,尽管很小心,勺子还是“咣当”一声掉落在碗边,将碗打翻了,汤水飞溅出来,汁水擦过手部的虎口,洒到灼伤。
莫闻舟有些懊恼地歪了歪头,用手背轻蹭着碗边,扶起歪倒的碗。
赵姨闻声走了出来,一扫莫闻舟周边的狼藉,两手一拍,惊讶道:
“闻舟,都怪赵姨,赵姨忘记把辅助工具给你戴上了。你怎么也不说呢。”
赵姨抓起莫闻舟的手,翻看了好一会儿,所幸没有烫伤,但还是放不下心,急匆匆地跑去摘阳台上的芦荟。
“抱歉,有点不自量力。”
这句话是对着冉溪说的。
“莫闻舟,你没事就好。”
冉溪紧接着莫闻舟的抱歉说了一句。
“你说过的,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总不能是骗骗我这种小姑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