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帅,我家主子是去抓您。”叶寻嘴角带着老谋深算的笑,“他也会在书房,负责监督殿帅。”
楚陌苓正要反驳,燕南飞淡声开口,“不写就送她回贤林院,让贤林院那帮新入京的毛头小子看看。”
他不再看楚陌苓,与她错肩,先进了太师府,“顺便把要罚的俸禄拿去贤林院,要陈默交清。”
“……”
楚陌苓恨不得冲上去捅上燕南飞一剑。
他们做了三年同袍,燕南飞可真是相当了解她和她身边人。
反倒是自己,对他知之甚少。
楚陌苓深吸一口气,转头就对上叶寻笑眯眯的眼睛,“殿帅,请吧。”
楚陌苓顺着叶寻的指引到了太师府的书房,不久就有一个侍女为她拿来了衣服。衣服很合身,红黑色劲装,同她平日里穿的一样,只是袖口绣着祥云花纹。
她有些疑惑,想和那侍女攀谈几句,却见那侍女摇了摇头——她说不出话,是个哑巴。
楚陌苓冲她笑了笑,挥挥手让她离开了,然后打量了几眼这间书房。
书案和座椅都是上好的宝贝料,整间书房都透着贵气,却不张扬,一如那人的气质。
楚陌苓扣了扣案几上镶的金边,暗戳戳的琢磨这东西没准儿比陈默那处的都要贵上几分,身后就传来推门声。
燕南飞见她杵在屋里,皱了皱眉,“傻站在那处做什么?”
他指了指另一张小案,上面放着刚刚侍女铺好的宣纸,“去写。写完自己翻墙回侯府。”
楚陌苓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坐到那张几案前,沾了墨开始奋笔疾书。
先前她兄长楚陌辰还活着的时候,她没少为了拿下敌军带着落枫铁骑亲卫兵行险招,那时她兄长就是喊修濡训她一顿,随后罚她写些反思。
原本她就是京中才女,文墨上不输旁人,再加上写得多了,这方面很是熟练。
那时她和燕南飞关系还算不错,燕南飞是她的直系下属,她也没少压榨燕南飞在检讨上给她帮忙。
楚陌苓狠狠地咬住笔头。
这次是她没注意碰上了燕南飞,被迫和他合作,才让他有机会用陈默和贤林院的崽子们威胁自己。
她暗中打量一旁批奏折的燕南飞几眼,心中就有了主意。
……
楚陌苓好不容易写完时,转头看了燕南飞一眼,发现他竟支着头睡着了。
这显然是少有的情况。
以前在落枫铁骑的时候,这厮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仿佛有数不尽的旺盛精力,那时她还为此打趣过他。
如今身在朝堂,竟是倦怠了那么久,连警惕都放松了。
此刻的燕南飞眉间带着些疲态,楚陌苓见此轻嗤一声。
还真是对她不设防。
楚陌苓心里挣扎许久,终是没对此时的燕南飞下手。
燕南飞嚣张跋扈是真,震慑了不少异心之人也是人。
倘若她现在动手杀人,朝中指不定乱成什么样。
但燕南飞威胁她一事让楚陌苓很不爽。
她想了一下,提笔在燕南飞额间画了个板正的小王八儿,丢下笔大摇大摆出了书房,翻墙回了镇北侯府。
身心愉悦。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燕南飞就睁开了眼睛,看着她扔在桌上的狼毫笔冷笑一声。
燕南飞站起身,走到方才楚陌苓用的那张小案上,拾起上面几张宣纸细细翻了翻,无意识勾了勾唇。
同从前的话术一个模样。
突然,他眸光一凝。
最后一张宣纸上是楚陌苓画的一幅画——一只大雁被支在火上烤,一旁是散落一地的羽毛。
画的右下角还有一口烧开的锅,锅中沸腾,锅底还有一行小字:或许煲汤也不错。
燕南飞忍着撕了这幅图的冲动,捏了捏眉心,“幼稚。”
他把楚陌苓用过的宣纸收进一旁的小柜,忽然想起来一些当年。
那时托她的福,燕南飞是落枫铁骑五杰之一,后来也得了些威望,作为楚陌苓的下属,常和修濡一起,跟在楚陌苓身边。
那天修濡不在,楚陌苓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燕南飞,你一点也不像你名字里的燕。”
他向来觉得楚陌苓聒噪,却还是耐着性子回她,“什么?”
楚陌苓指了指天上略过的雁群,“你更像那种。”
燕南飞皱眉,“雁过无痕。”
“去你的。我还雁孤一世呢。”
楚陌苓踹他一脚,正色道,“我是说,你和大雁一样,意志坚定有勇有谋,还有些忠诚,所以才会被本小姐带在身边。”
夜风微凉,月色却眷恋温柔,像糖霜般进了燕南飞的心。
楚陌苓那夜给了自己她从小配戴的一枚玉铃,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眸中都带着零星的光。
“燕南飞,这可是我父侯送我的及笄礼。你收了它,可要一辈子做我副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