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镇北侯在民间风头太盛,萧启越原本打算顺着游和欧的计划,等着那些山匪愈对楚陌苓行不轨之事时派自己安排的人无意救下她,让镇北侯对自己多抱一丝感激之心,拿下个人情。
游和欧那废物连个计划都安排得漏洞百出,不少窟窿都是他派人添上的。
行动不知哪环出了差错,不止楚陌苓出事的时间有了问题,那群山匪剑指的对象,也变成了他的儿子萧景策。
萧启越暗暗记下了这笔账,并算在了恭亲王府头上,却没有立即发作。
毕竟,恭亲王府的世子游和欧虽然是个废柴,但他的老子游成章却是个人物。
只是有一事,萧启越百思不得其解。
萧景策坠崖后不治身亡只是蒙蔽坊间的漂亮话罢了——他原本已经有好转了,最后是因中毒身亡的。
此乃皇家丑闻,知道的人大多被萧启越秘密处理了。
这些日子他排查了身边不少人,罗列了最有可能下手的嫌疑对象,却依然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萧景策所中之毒无色无味却威力凶猛,宫里最高明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当着他的面杀了他最中意的儿子,这口气他萧启越是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咽下的。
他正沉思着,李福来的声音传来,“陛下,贵妃娘娘到了。”
萧启越敛了神色,“传。”
太子薨逝后皇后不堪打击,得了失心疯,于翊坤宫闭宫不出,后宫大小事宜都是贵妃行止鹿打理。
传言道行贵妃是皇帝的心头朱砂痣,从一个陛下视察江南时带回来的小小孤女变成后宫之中一人之下的贵妃,仰仗着的不过是陛下的宠爱。
她身边有年仅八岁的二皇子萧程锦。
皇帝膝下公主众多,却仅有两个皇子,一是早逝的太子萧景策,第二个就是二皇子萧程锦。
陛下虽正值壮年,但倘若日后宫中无皇子,萧程锦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
一时间,行贵妃风光无限。
此刻,贵妃娘娘身着天青色翠云衫,身后跟着个拎着食盒的宫女进了御书房,略施一礼,“见过陛下。”
“起来吧。”萧启越开口,冲她伸出了手,“过来。”
贵妃虽已年近三十却仍旧面若芙蓉,如今颊上更是飞上一抹薄红。
她打开宫女手上的食盒,端出一碗乌鸡汤,行至萧启越身侧,“陛下近日劳神费力,臣妾吩咐小厨房做了些吃食,来给陛下尝尝。”
她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浅尝一口温度,送到了萧启越唇边。
萧启越顺着她的手喝下,夸赞道,“止鹿向来贴心。”
宫女早就有眼色地退下了。
一时间,御书房中,春色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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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边境。
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里,楚陌苓被绳索束着手脚,靠在车窗边努力听外面的人交谈。
这些天给她喂水喂饭的都是一个哑巴侍女,今夜是她第一次听到人声。
一人甲道:“头儿,京都那位刚开始让咱把车里的人送到西凉军中,现在宫里那位又传了话让咱路上找个由头弄死她,咱该听哪边的啊?”
另一人乙道:“废话!自然是哪边给的多听哪边的!宫里那位大方,咱又是拿钱办事,自然不能失了信誉。”
甲又道:“那我们何时动手?如何动手?”
乙道:“你这个木头!我们自然是到边境再动手,到时候和上面说遇到乱军没救下车里那位不就行了!两边都好交代。”
甲呵呵笑了两声,“老大,要我说……这荒郊野岭的哥几个也没什么乐子,车里那位水灵灵的,咱倒不如在她临死之前带她玩一玩……”
车外传来一声拍打声,随后乙的声音响起,“住口!干完这票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上面说的清清楚楚不让动只让送,你小子,别给老子节外生枝!”
甲吸着冷气,“头儿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没尝过显赫官家的女儿是什么滋味么……”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车里的楚陌苓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与雍和开战的不就是西凉军队么?
京都那位是谁?
宫中那位又是谁?
听外面那两个人的话,楚陌苓推测出了一件事:雍和京都有西凉人的奸细。
这绝不是小事,定会是影响战局的关键。
楚陌苓不敢细想,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怀疑。
算算时间,她已经失踪了一个月,大家一定担心坏了。
修濡、明月和萧景策一定会率先察觉到她的失踪,楚陌苓原本盼着他们中有人能顺着自己被带下去如厕时做的标记寻到她的位置,救她于危难。
但眼下听了这番话,楚陌苓改了主意。
西凉铁骑与她父侯手上的落枫铁骑之间简直是不死不休,若她落到西凉人手上,定然会被拿来做牵制她父兄的筹码。
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雍和的累赘。
楚陌苓眯着眼睛,冷静地思索了一番。
她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