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那人一脸戏谑地看向她,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好久不见啊,陌苓小姐。”
他低笑一声,“怎么这么狼狈。”
楚陌苓死死掐着掌心,下意识后退几步,却想起自己正被包围,避无可避,颤着嘴唇吐出几个字,“……阿史那奇。”
两国开战前,西凉曾是雍和的属国。
某年岁贡,阿史那奇作为西凉皇子代表国家出使,还曾给雍和太子萧景策使过绊子。
当时楚陌苓化解了局面,让阿史那奇丢了不少面子。
眼下这位年仅二十岁的西凉皇子,也是与她父兄打仗的西凉铁骑的主帅。
围住她的正是西凉铁骑。
楚陌苓暗自祈祷此时阿史那奇莫要同她算什么旧账,一面脑中飞速思索,寻找逃跑的时机。
阿史那奇看到她的小动作却不以为意,他笑着,“陌苓小姐久居京城,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竟如此狼狈。”
他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嘴里吐出了楚陌苓噩梦的开始,“来人,请陌苓小姐到我帐中坐坐,好生款待款待。”
楚陌苓出其不意冲出包围圈,跑地飞快,扯着嗓子对落枫铁骑的方向大声呼喊,“爹爹!哥哥!救我!”
距离太远,她的声音散在了风里。
两条腿的人从来跑不过四条腿的马,更何况楚陌苓早就透支了体力。
阿史那奇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她,饶有兴致地逗弄了好一会儿,随后一甩马鞭。
鞭尾缠住了楚陌苓的腰,她被阿史那奇拽到了马背上。
阿史那奇把她禁锢在怀里,无视她的挣扎,“陌苓小姐总是学不乖,尽做些白费力气的蠢事。”
楚陌苓一口咬在他的手上,想要拔下发簪,却被阿史那奇攥住了手腕。
他冷笑一声,“既如此,本帅只能用些手段让你闭嘴了。”
她一掌劈在楚陌苓颈间,楚陌苓瞬间失去了意识。
软在阿史那奇怀里前,她眼角滚下一滴泪。
只差一步。
几里外的落枫铁骑,楚陌辰打了个喷嚏,心口突然抽痛两下。
楚信眉心挑了挑,大步出了营帐,对着瞭望台大吼一声,“西凉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动!”
一个士兵大喊一声,“报告殿帅!刚刚有一队骑兵行至几里外,此刻已经回去了!”
楚信压下心中不安,又进了营帐,沉声发问:“陈家那边还没有你妹妹的消息?”
楚陌辰冷着脸,摇了摇头,“没有。”
陈家位于江南一代,当家主母是镇北侯夫人的闺中密友,幼时母亲带楚陌辰南下探亲,他认识了和自己同龄的陈家小公子,陈莫。
这些年两个人渐渐发展成了笔友,陈家四处跑生意,商路在雍和各地都有涉猎,可谓眼线无数。
楚陌辰托了陈莫帮忙探查自家妹妹的下落,一个月过去,依旧没有消息。
他攥紧了双拳。
京中的人此事做得太干净,到现在他还没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若让他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对他妹妹下手,他定要扒了那人的皮剁碎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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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京都醉红楼。
燕明月衣衫不整地把压在身上已经死透了的男人推开,眼底红成一片,向来美艳的脸上此刻溅上些猩红的血迹。
她手上紧紧握着楚陌辰送的簪子,指尖嵌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就在刚刚,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点了她唱曲儿,她被下了蒙汗药,受到了那个老男人的侵犯。
因为没有防备,纵然有一身武艺,被下了药后她也毫无反击之力。
所以清醒过来时,燕明月一簪子刺进了这个男人的咽喉,为自己报了仇。
她将自己身上的痕迹搓得发红,却没落下一滴泪。
这是她出生以来自己杀的第一个人,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仅仅一个月,她又想起沈南意对她说的那句话:“明月,兴许有些东西,是比面子更重要的。”
眼下,燕明月彻底明白了。
命才是最重要的。
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她骨子里孤高自傲,原本不愿靠楚陌辰苟活,眼下她失了贞洁,没了同他并肩的资格,那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
弱者的命像个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她燕明月要做就不做平凡人,自己的命自己把握。
她有了一个想法。
燕明月拢好凌乱的衣服,沾着那人的血作唇彩,顶着被溅上的一身斑驳血迹出了门。
最先见到她的舞女惊叫一声,捂着唇跌在地上,“死人了!死人了!”
燕明月恍若未闻,径直进了最豪华的包厢,拽开其他人,坐在了里面的恭亲王游成章腿上。
游成章挑了挑眉。
燕明月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王爷,我方才杀了人。”
游成章低低地笑。他年近四十,却看不出苍老。
坊间传闻恭亲王与恭亲王妃早已貌合神离,恭亲王流连花丛日日忘返,因此才教出游和欧这样的儿子。
他喜爱美人,对曾经的第一美人燕明月自然垂涎已久。
燕明月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都是媚态,以前随随便便勾勾手指愿意为她鞍前马后的世家公子数不胜数,燕家没落后醉红楼里为她而来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游成章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
燕明月忍着恶心靠在他怀里,柔若无骨,露出个笑,“王爷替我摆平,我就是您的。”
她惊呼一声——游成章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内室,对心腹扬声道,“处理好。”
室内一片旖旎。
燕明月知道,自己有找楚陌苓下落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