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知道,事实上,那时只有在燕南飞面前,楚陌苓才“不谙世事”。
眼下楚陌苓听他这一通冷嘲热讽,也起了脾气,“磨磨唧唧的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要上皇宫问小皇帝要调羽林卫的旨意了!”
“你大可以试试。”
燕南飞丝毫不慌,慢悠悠地拂了拂衣袖,轻笑一声,“你瞧瞧,我不说话,单凭一个萧程锦,能不能调动宫中的禁卫军。”
“怪不得整个雍和上至皇亲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怕你怕得要死。”楚陌苓咬牙切齿,口中的音节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欺负我回京未带落枫铁骑是吧。”
“我还不稀罕你的‘援手’了,我现在就自己去那赌场,你离我远些,别让我再看见你。”
她转身就走,燕南飞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慢着。”
“我只是提出些质疑,何时说过不出手。”
楚陌苓深知他的脾性,淡定地转过身,“说吧,又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燕南飞似是被她这举动取悦,眸子里染上些许星碎的细光,“日后离萧云深远些。”
“……什么?”楚陌苓诧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是我的弟子,你在说什么P话?”
“此人心机深重,野心不小,而你脑子不大好,总是轻信他人,易被人利用。”燕南飞从容不迫地解释,似是奸计得逞,“殿帅,我只是怕他利用你,让雍和出什么乱子。”
“那我可真是多谢你。”楚陌苓暗自在心中冲他竖了个中指,随后不咸不淡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比你聪明些。”
“殿帅真会说笑。”
“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若是太师可以退而求其次的话,兴许我们之间还能保留一个合作的机会。”
“说说看。”
“萧云深是我的弟子,又没有犯大错,不过是在小皇帝和你逼他娶明月时再也压不住怒火,选了抗旨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个抗旨不遵,我自然不能无缘无故疏远他。”
楚陌苓神色平缓,“他毕竟是北疆世子,总要回去袭承王位的,若是太师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对他要求更严格些,对他多加看管,绝不让他有机会做出格之事。”
“好一个袭承王位。”燕南飞拍了拍手,眉心一挑,“殿帅真的认为,他露了如此大的锋芒与野心,还回得了北疆么?”
“回得了。”楚陌苓眸色坚定,“雪原驰骋的狼王,不会甘心被困在叫做京城的囚笼中。”
“他总要回到北疆的。而我如今教他的,正是生存之道。”
两人视线相撞,像两股势均力敌的激流,谁也不让谁,气氛陷入良久却僵持的沉默,逐渐压抑。
燕南飞看她的目光里带着淡淡的审视,楚陌苓丝毫不慌,平静回视。
缄默少顷,燕南飞解下腰牌,“如果你能保证不出什么乱子,如此也行。”
这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随着他的动作,叶寻飞速现身,恭恭敬敬地从他手中接过腰牌。
燕南飞不紧不慢地下令,“去调些羽林卫来,不必太快,如何行动听我指挥。”
叶寻颔首,未多说一句话,又隐在夜色里。
楚陌苓的腰间别着方才戴的面具,燕南飞冷硬的眉眼揪成一团,“有多的么。”
“路边摊随手买的,没有多的。”楚陌苓四下望了望,从路边拔了些草,寻了个干净石墩坐好,“等我给你编一个。”
燕南飞坐在她身侧,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眼睛狠狠抽了抽,“这是什么丑东西。”
楚陌苓也不怼她,忙着手上的活计,“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秋风拂过,带了阵阵凉意,吹得人身心舒畅。
萧云深抱着怀中熟睡的小女孩儿回到方才他与楚陌苓听墙角的院子时,那男人正坐在一把藤椅上,对着地上痛哭的妇女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毒妇!”
“如果不是你招了那两个瘟神!老子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
或许是萧云深方才交代了他会再回来的话,男人并没有对妇人动手,又或是,不敢动手。
萧云深眯了眯眼睛。
他就知道不能轻易放过此人。
他咳了几声吸引男人的注意,迈着长腿走近院落,把女孩儿送回妇人怀里。
男人见到他,神色立马变得谄媚,“诶呦!少侠!您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了!坐坐坐,坐坐坐!”
萧云深见到这秃驴就反感,对着他的膝盖来了一脚,男人吃痛,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没有理会面露狰狞的男人,反是将地上的妇女扶到藤椅上。
小女孩儿还在熟睡,脸上挂着泪痕。
萧云深捂住她的耳朵,冲着男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对妇人道,“大娘,您恨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