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本殿下的眼睛,将你方才那番说辞再说一遍。”
裴厌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然后硬着头皮重复着方才的言语,直到那句好新奇作祟出口,楚稷这才将所有的目光收回。
这句话似乎是将他所有的兴致全部浇灭了,楚稷开口打断了裴厌接下来的说辞:“行了,走吧。”
裴厌立刻露出一番释然的样子,连忙去推门,谁知道手触碰到车门的那一刻,他身子一软,那激烈的感觉重新翻涌上来,让整个马车的气氛都变了味道。
一声闷哼从裴厌的嗓音中钻出来,就连裴厌自己都没有想到这种声音有朝一日可以从自己身上发出来。
他几乎是带着千万个不愿意跌撞在了楚稷怀中。
楚稷怀中是一向的清冷,哪怕这个人方才从酒场里面泡出来,哪怕他的性子与往日不同,但只要落在这个怀抱之中,时光拉开的缝隙似乎都全然缝合,生死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东西了。
裴厌揪着楚稷的袖子想:这可真是神奇啊。
当年好像也是,不论先前吵的有多么激烈,但只要他们两个人滚在了一处,什么问题仿佛都能迎刃而解。
楚稷喉头动了动,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沈公子?”
裴厌的手只是又紧了紧,他只感觉体内似乎有一把火在烧,越烧越烈。
他十分费力的仰起头去碰楚稷的唇,却被楚稷躲开,于是眸中沾上了几分委屈:“殿下,帮帮我……”
稀碎的声音不断的传入楚稷耳中,这句帮帮我不断撞击着他最后的防线。
为什么非要是这句话呢?
而裴厌或许是因为难受,手已经伸到了楚稷的腰间,楚稷一个愣神,他腰间那槐花香囊便被裴厌拿到了手里,裴厌手指挑开香囊的绳结,熟练的勾出了几片槐花瓣,塞到嘴里嚼了嚼,然后朝着他笑。
这一番动作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似一阵风动,楚稷心中那片死灰重新燃起火星。
他干脆的按着裴厌的肩,看着神志不清的人,楚稷轻声唤了句:“裴厌?”
裴厌耳边嗡嗡作响,只知道有人喊他,他尝到了满嘴的甜,宛如孩童一般的嗯了一声:“我在,是我。”
轰的一声,火星彻底燃烧。
楚稷一把将他扯进怀中,只是笑一笑都艰难,他声音极其沙哑,只是一字一句的道:“这次是你先撞上来的。”
裴厌环着他,头蹭在他肩头,下意识的去扯他衣襟:“楚稷,殿下,帮帮我好不好?”
是的,是我自己撞上来的。
从一开始就是。
哪怕是错,谁知道呢?反正裴厌已经死了。
反正不过是帮帮我,在床上滚一滚,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楚稷将他的手按在心头,那帮帮我密密麻麻的往他心头钻。
他阖上双眸,似乎是不忍再看,周边的呼啸声似乎全部变成了风雪,肆无忌惮的打落在他们的肩上。
场景四处变化,撕扯着,强烈的叫嚣,那年的裴厌,也是如同这般,带着这样水波流转,哀求又可怜的眸子撞进了自己怀里,从那以后,心比我先爱上你。
车轮再次滚动,楚稷俯下身去碰了碰裴厌的唇,将怀中不断重复帮帮我的人抱紧了。
……
一树梨花飘落在庭院,仿若大雪纷飞,熙熙攘攘的落在了两个人身上,给他们披上了一层白纱。
可惜花比雪的温度柔和太多,阳光照射下温暖而又缠绵。
门被楚稷一脚踹开,他遣散了所有上前伺候的人,只是将怀中那个不安分的人放在了床上。
裴厌恨不得黏在楚稷身上再也不下来,他的手死死的攥着楚稷的衣摆,那该死的药酒让裴厌都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只是期待,一如既往。
总归是故人,总归知根知底,总归他们短时间内只有这一次交集。
窗外或许并没有飘雪,只是梨花乱飞,淡落了那满篇春光。
那一刻,裴厌的眸中含着泪,他的手挂在楚稷脖子上,白皙的肌肤晃的人眼前十分迷离。
一切似乎从未变过,那死亡,重生,都如一场梦。
谁又知今夕是何年。
到了最后,场景杂乱交叠,裴厌疼的龇牙咧嘴,手在楚稷背上乱抓,哭喊着哑了嗓子,乱舞的手又被楚稷抓了按回在床上。
这人真的是,从来都不温柔。
裴厌手指沾上楚稷的发,他隐约听到了楚稷在喊“阿宴”。
叫的可真亲密。
这就阿宴了。
裴厌被楚稷压着,心头那阵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泛了上来。
他偏头低低的嗯了一声,十分坦然的承受了这个亲密的称呼。
气息交缠在一起,裴厌的眼角的水雾凝结成水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这一刻,裴厌在想,生死两世,故人依旧,他与楚稷,或许就应该如此,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境遇,什么地点……
他们本就应该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