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想法是不可以的,他只能与楚稷侃侃对视:“殿下,没必要如此盯着吧,最起码现在来看我的目标和你是一致的,我肯定是不会走的,你若是这样,反而会让我十分不自在。”
目光依旧对峙,裴厌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可以笑一笑,听着楚稷的安排,然后插科打诨过去,说不定楚稷反而会安心一点。
可自己终究不是沈宴开,也不想走那一套赖在楚稷身边,在世人眼中就好像是要给楚稷当禁/脔的路子。他想要的是站在楚稷身边,同他一起收复失地,平定乱局,当一段可以依靠的伙伴,然后曲终人散,大家都落得个好结局,这样就够了。
所以裴厌的目光不曾退缩,楚稷的眼神也不曾移去,无声的纠纷之下,裴厌心底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世道果真是太不对劲了。
他如此想着,手指蜷缩了一下,还是打算先就这样,毕竟什么事情也都是要徐徐图之的。
谁料这时楚稷却先出了声:“好。”
楚稷松开手,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看着坐在床边上有些乖巧的裴厌,仿佛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丝迷茫划过之后,楚稷轻声道:“抱歉,一时着急唐突了,那你是……”
楚稷都这么说了,自己总不能像个被占了便宜的大姑娘一样再斤斤计较些什么,况且说起来,确实也是自己先招惹的楚稷,虽然最后是将自己送到楚稷手上了,但自己总归不能说些什么。
他只能揭过这一茬:“我不出去,若是可以,殿下留几个护卫在我身边吧,摄政王今日未曾得手,说不定还会继续有所行动。”
楚稷嗯了一声,显然他也是如此打算的。
“屋中没什么不能看的东西,若是实在无聊,可以让下人去找……池修竹过来。”
气氛正常之后,裴厌那颗比较大的心也就回了来,他笑了一声:“我找他过来干什么?”
目前的正事都聊完了,再找他过来,那就是些没底线的闲话了,更何况昨日听得那什么《春竹艳谈》还在脑子里没有忘记,搅得他看见池修竹就觉得哪里都不舒服。
不过若是真说起这个,裴厌一只手搭在大腿上,轻轻敲着。
他不客气道:“殿下若是不嫌麻烦,我倒是挺想见见楼公子的,怎么说也算相识,这马上就要离开了,总该有个告别。”
这才是目前他应该见的人啊,毕竟那三颗珊瑚珠子的恩情还得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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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稷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行,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就找店里的伙计,谁要是敢怠慢你就记下来,等我回来。”
快走吧你。
裴厌笑着给他挥了挥手,生动形象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不知道楚稷看懂了没有,只留下一个微笑,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楚稷走后,裴厌这才毫无形象的躺在了床上,他躺的四仰八叉的,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床比起牢房简直不知道好了多少,本来还能坚持一会的裴厌一躺上去,瞬间就困了。
他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心道我就睡一炷香时间,就一会。
然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看见了楚稷执着的眼眸,裴厌在梦中缓缓的回想起了他和楚稷吵的最凶的一次。
那是景平十三年,自己登上相位一年多,彼时的他与楚稷保持了一个很微妙的关系,在世人眼中,那年是他与楚稷最水火不容的一年,这一点从朝堂上两人时不时的争吵之中就可以看出来。
然而世人不知道的是,这两个在朝堂上吵完架的人,下了朝之后会一起厮混在池掌柜城西的一家铺子中。
他那日在朝堂上有些事情没和楚稷吵明白,在铺子中便继续讨论了起来,其实说起来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他们先前刚剿了蘅州的山匪,这个功劳最后要冠在谁的头上这么简单。
裴厌的想法是给了楚稷,楚稷的想法是要给裴厌。
那时他还没有经历过生死,脾气总是暴躁一些的,认定了一个事情就不想回头,只想刨根问底,就和他如今不明白楚稷吃错了什么药一般,当时他也不理解楚稷吃错了什么药。
要知道,剿匪事小,他们身边的人谁都可以做到,但重点在于那是一个郡百姓的支持,谁的功劳,谁得民心,这种事情楚稷作为一个皇子不上赶着要,居然想往出推。
这种事情先前也不是没有过,多数就被楚稷混了过去,但积攒的多了,裴厌便觉得不对了,于是那天裴厌也是憋足了气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然后砂锅真的破了,破的让裴厌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