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厌不打算继续与楚稷多言,反正说太多都是楚稷有理,而且他觉得,若是再说下去,怕是又有什么事情要说不清楚。
他总不能占着沈宴开的身份去和楚稷谈情,那只会增加楚稷对沈宴开的喜欢,裴厌并不想做这种为情敌着想的打算。
“今日还有诸多事宜,殿下,起吧。”
说完这句话,裴厌支起身子打算下床,谁知道下床不成,反而被一只手揽着腰圈了回去。
措不及防的一个动作,让裴厌的身子都有些失衡,就这么靠在了背后人的怀中,他睁着一双大眼睛去看楚稷,带着诸多诧异。
楚稷眼神中也是如同裴厌一样的疑惑,却虚假的要死。
最起码裴厌能在其中看出来更多的是明知故问的笑。
就在这幅笑容之中,楚稷开了口:“我记得昨日房间只有我一人,今日怎么你就钻进了我怀中?沈公子半夜爬床,不老实啊。”
这会又沈公子了?
裴厌瞪了他一眼,心中一阵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之前的阿宴喊的很是模糊,可以让他在心底告诉自己,楚稷不是在喊沈宴开,而是在喊阿厌,但这句沈公子却点醒了他。
是啊,能让楚稷如此对待的,终究不是他裴厌。
所以他早就在开始的时候,失去了楚稷,就算现在想要弥补,也只是无济于事,反而会造成平白的误会。
裴厌神色黯淡了一瞬间,然后他缓缓的从楚稷怀中滑了出去,只是背对着楚稷:“我昨夜回来见殿下躺在地上,便想着帮殿下一把,谁知道殿下拽着我不走了,我只能无奈留在这里,冒犯了殿下,或者是让殿下有了不应该的心思,是我的错。”
他飞快的下了床,几乎是逃一般的拉开了门,背后楚稷手指捻了捻方才触到裴厌腰间留下的余温,看着裴厌有些狼狈的背影,不由的笑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裴厌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什么,但好在人现在就在自己身边,他有的是时间了解。
日光笼罩下来,裴厌往自己脸上拍了拍,凉水划过面颊,堆积在下巴,又啪嗒一声滴落。
他发现自己将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界。
对楚稷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
这世间情爱之事怎么就这般的麻烦呢?
他现在是不是要先搞明白,楚稷到底有没有对自己动过心思,又或者是直白的告诉楚稷,你喜欢的那个沈公子现在已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死了,留在世间的就只剩下一个我,我以后会对你好,会尽力去按照你的心思办事,所以你可不可以,勉强将我当做你喜欢的那个人呢?
裴厌摇了摇头。
这样太过于卑鄙,对楚稷,对沈宴开,都不公平。
他十分无奈的抬头看着天,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来日方长,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言罢。
他飞快的将自己从这种情绪之中抽离了出来,悲观一时也就罢了,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并不足以支撑他再过多的去思考这些。
这处小院有些安静,不知道是不是楚稷的府邸,他在院中独自漫步了一会,呼吸够了蜀地的空气之后,裴厌这才走进了屋中。
早点在桌上排列开,楚稷就坐在桌前,看见他进来,十分自然的朝着裴厌招了招手:“方才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
裴厌自然的朝着桌边走了过去,他心底暗暗告诫自己,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逾矩……
可怜裴相大大咧咧了一辈子,如今站在桌前,面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反而拘谨了起来。
他轻声道:“没做什么,就是觉得屋中有些闷,便在院中久留了一会,殿下是在等我么?”
楚稷朝他扬了一下头:“不然?坐。”
裴厌便坐了。
两个人目光遥遥相对,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般,为了压下去自己心中波涛汹涌的,不应该有的感情,裴厌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楚稷身上扒下来。
他默默的将热腾腾的包子往嘴里填,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干脆就不面对。
就这样,谁也不要再提起昨天晚上的缠绵。
“你昨……”
谁都不要提起……
裴厌叼着包子,脑海中猛地钻进了楚稷的声音,他立刻开口:“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打断了楚稷的话,裴厌抬起头,只看见楚稷盯着自己,似笑非笑,那目光十分赤裸,好像在对着自己说: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是我自己心里有鬼……
裴厌闭了一下眼睛,前所未有的难受了好一遭。
没有人再开口,裴厌心底狠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故作若无其事:“抱歉,殿下想说什么?”
“昨日你去县丞府中,可有问到什么?”
原来是要说这个啊。
对了,这才是他们应该说的事情,而自己方才欲盖弥彰的话,简直可笑极了,真是狼狈。
裴厌咽下了口中的包子,将狼狈的自己一同咽下,等包装好自己,他这才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的开口。
“是县丞在官场上得罪了人,这才有此一劫,并无什么其他发现,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去找郡守?”
楚稷没有回答裴厌的问题,只是重复道:“真的没有什么发现吗?没有见到什么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