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侍卫面色倏变,下意识将目光看向贺雪枫。
纪舒年眼神微深。
看来这些人所效忠之人,正是贺雪枫,而他们的这番举动,也是受贺雪枫之意。
此人颇狠,竟是为了占据上风,不惜伤害自己。
足以见得此人心机之重!
纪舒年对上贺雪枫的视线,“八皇子觉得呢?可要让太医看看?”
贺雪枫没说话,像是脱力,轻微地点了点头。
纪舒年朝太医说道:“劳烦太医。”
太医终于不用跟极为难缠的金国侍卫打交道,当下松了口气,背着他的药箱走近。
贺雪枫随太医诊脉,他靠在椅背上,目光却朦胧地盯着说话间,露出两对小虎牙的人。
“今日之事,不知贵国如何予吾邦交代?”
在场只有纪舒年地位最高,贺雪枫这话,自然是在问纪舒年。
“八皇子且稍作休整,万事再重,也没有身子重要。”
纪舒年顿了顿,“今日之事,定然会有个结果。”
他是王爷,可上边还有个北帝,他并不能越俎代庖,当场表明态度。
好在,贺雪枫似乎目的已然达到,也没多做纠缠。
天家多眼线,北帝液很快知晓驿馆之事。
御书房,才刚解决完药效问题的恭亲王,此刻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大呼冤枉。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真不知晓为何酒中有狼虎之药!真不是儿臣所为!”
他瞪向站立一旁的纪舒年,神情愤恨,“一定是五弟!他向来与儿臣不合!这次儿臣出错,定然与他有关!”
北帝也对此有怀疑,“老五,你有何辩解?”
纪舒年神情不卑不亢,垂首,“回父皇,此事并非儿臣所为。”
“虽然三皇兄与儿臣向来不合,可这都是家事,儿臣如何会在外人面前闹笑话?”
“这有损大纪威风,有损父皇颜面,儿臣万不会做,也定然不会去做。”
恭亲王看北帝面容有些欣慰,心道不好,连忙说道:“父皇莫听信五弟一面之言啊!五弟此举,一可让儿臣为父皇不喜,二则能借此向父皇表明忠心!此心当诛……”
话未说完,便听纪舒年喝止:“三皇兄,还请慎言!”
“父皇明察秋毫,如何会被小人所蒙蔽?再者,臣弟是否有不臣之心,也应由父皇来发落,何时能由皇兄论当诛与否?”
恭亲王心中一咯噔,下意识抬眼一瞧,果不其然,北帝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他这是犯了北帝的忌讳!
北帝本来就对皇子势大不满已久,如今他的这番言论,有逾矩之嫌。
当下,恭亲王也顾不得能不能拉纪舒年下水,慌忙朝北帝请罪。
“儿臣失言,还请父皇恕罪!”
北帝坐在高位上,目光阴郁地盯着恭亲王。
几许之后,北帝轻笑道:“老三年轻气盛,一时失言,也是常有。”
他虽笑着,可眼里没有半分笑意,恭亲王也没有真正放下心。
北帝朝宫人吩咐:“传朕口谕:恭亲王身子不适,冬狩前便在王府中好生歇息。金国来使便交与鸿胪寺接手,即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审查。”
恭亲王又喜提变相禁足,同时也是收回之前予恭亲王的殊荣。
试想,皇子中最为拔尖的两位皇子,一位继续受皇帝信重,另一位好不容易被解除禁足,又搞砸了皇帝交给他的事情,最后重新被禁足……
朝中大臣会怎么看待?会不会觉得总是被禁足的那位皇子,不堪重用呢?
很明显,恭亲王也是这么想。
北帝口谕刚下发,他便想要解释什么,可北帝会听吗?不,北帝不会,他只觉得这个儿子有点太过于不知好歹。
他贵为皇帝,一言九鼎,口谕已然下发,他这般纠缠作态是想要做什么?是在对他的处置表示不满吗?
一想到此处,北帝不免又想起之前禁足,恭亲王却在王府中招妓的事情,于是愈加看恭亲王不爽。
北帝森然道:“再这般纠缠,冬狩你也可以不用去了!”
虽然北帝很想这样做,但又想到为了制衡,只能压下心头的不满。
恭亲王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领命。
宫门之外,两辆马车停靠不远。
恭亲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纪舒年,“今日之仇,他日本王定然报之!”
惨遭背锅的纪舒年:“……”
算了,不跟蠢货一般见识。
“本王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纪舒年踩着马凳上了马车,顿了顿,回头应声:“哦。”
恭亲王:“???”
恭亲王:“!!!”
此人果然是那么的面目可憎!他都放狠话,居然只回了一个哦?
嗨呀,好气哦!
恭亲王无能狂怒。
马车上,看着湛蓝的天空,纪舒年心中却没有恭亲王所想的那么畅快。
此次究竟是何人所为?是为了加深他与恭亲王之间的仇恨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马车不知何时停驶,陈有福声音从外边传来,“王爷,顾大人求见。”
顾大人?顾彧卿?他来做什么?
忙碌了一天,又要应付巴图鄂,又要帮恭亲王善后,还要面对北帝,以及天降一口黑锅,还有藏在背后之人,纪舒年有些身心疲惫,有些不耐再与顾彧卿虚与委蛇。
他闭着眼眸没有应声,心想着这样陈有福应该明白他不想见顾彧卿的意思吧?
谁知寒风灌入,好不容易捂着的暖风,却被寒风驱散。
纪舒年眉头微蹙,睁开眼睛,却对上顾彧卿面无表情的脸。
纪舒年:“……”
看得更心烦了!
纪舒年没好气问道:“顾大人有何要事?”
顾彧卿没说话,定定看了他几秒,随后倏地靠近,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纪舒年一时不察,也没想到这人上来二话不说就对他动手动脚,于是有些恼羞成怒:“放肆——”
话声未未落,面前的这人,脸色竟比他还要不好。
顾彧卿沉着脸,“热了。”
纪舒年:“???”
什么热了???
顾彧卿是在炫耀他不畏寒,而他怕冷吗!?
纪舒年刚想说你热你就下去,顾彧卿又道:“王爷如何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纪舒年:“???”
他怎么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纪舒年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着,便见顾彧卿脱下大氅,披在他身上,裹得严严实实,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看,甚至还对陈有福吩咐:“回府。”
纪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