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从医院搬出来，身边的方今允伸个懒腰，猛吸一口清新空气：“梁濯池，我今天发工资。”他笑嘻嘻地开口，“请你吃饭。”

“太晚了不吃。”梁濯池长腿一跨，打开车门挑挑眉，“走。”

“你不是不吃吗？又装。”方今允一边说一边跟上，坐到后座就开始订餐厅，平时自己随便吃点，能省则省，跟梁濯池一起，他是奔着把工资全花光去的。

确实有点晚，梁濯池也没有什么胃口，他想了想：“点个最便宜的套餐就行。”

手机划拉下去，方今允敲定位置：“不用给我省钱，反正多的也是你来补。”

梁濯池：“……”他就多余说那一嘴。

财迷。

开开心心给梁濯池选他喜欢吃的菜，网络卡住，方今允划拉两下手机，忽然改变主意：“算了，不吃了。”

“嫌贵了？”符合财迷该有的人设，梁濯池跟司机使了个眼色，车子拐弯往老宅去了。

身边的人笑了，凑到梁濯池身侧：“还是你懂我。”方今允又开始解释，“不过我不是为了省钱，你要不要看看你家的监控？”

方今允把手机递过来，梁濯池斜了一眼，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吃饭，柳寿山前脚刚被送回柳家，后脚又大包小包搬到梁家老宅来了。

行李多点梁濯池还能忍忍，老爷子还把梁东沪带来了。

可以跟任何人心平气和的说话，唯独只有梁东沪，哪怕作为父亲，梁濯池也不想同他说话，一层由亲情隔膜拉出的分水岭，没有人可以修补。

“还回家吗？”

听到方今允试探的声音，梁濯池捏了捏眉心：“回。”

搞那么大阵仗，不就是为了等他回去吗？他大可以把梁东沪放到一边，没有回应，他爹自然就回去了。

偏偏还有个犟种外公，只要梁东沪洗洗脑，老头子就能一直等着梁濯池回去。

争吵必不可少，光是想想，梁濯池就觉得自己脑袋快炸了。

“刘叔，前面的酒店停一下就行。”方今允突然开口，司机看向梁濯池等他发落。

摸不准方今允想干什么，梁濯池点点头，车停下了，梁濯池愣了愣，看着突然出现的酒店。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方今允是在乱来，顿时愠怒往回走，准备上车：“方今允，这种时候不适合胡闹。”

“谁跟你胡闹了。”方今允一边安抚他，一边让司机先走，“我跟外公发消息了，让他早点休息，不用等你，再说了……梁总，你不是最讨厌让员工加班的剥削阶级吗？现在这个点，不适合折腾刘叔了。”

柳寿山比谁都犟，梁濯池并不觉得方今允三言两语就能说动他，还是不放心，梁濯池的担忧刚刚攒动，他问：“你都跟我外公说什么了？”

“我就说你要赚钱给他娶孙媳妇。”方今允越说越乐呵，“他说保证完成任务给你追孙媳妇的时间，还有…刚刚在医院里跟医生问了那么多，累吧？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不想回去就不回去，我陪你呗，只要你不嫌我烦，你嫌我也装听不见，毕竟我听力不好。”

自顾自地往前走，方今允把身份证拍在前台，指着跟在后面的梁濯池：“记梁总账上。”

还挺会挑，梁濯池嘁声，为了省钱，还挑了个他的酒店。

进门就往大床上扑，方今允长舒一口气：“累死我了。”

有了私密空间，方今允的话匣子也顺势打开，精力充沛，还有心思跟梁濯池唠嗑：“你外公，跟个小孩一样，伺候他还挺累，还好——”

顿了顿，方今允继续说道：“还好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你……不会有孩子？”梁濯池说话的声音弱下去，他不确定方今允是不是跟自己一样。

口无遮拦，方今允说出来的话依旧炸裂：“我都跟你成什么样了？当然不会跟女孩子结婚，我可不想看到以后老婆跟人吵架，人家一句你老公背着你做零她就破功了，不厚道，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原则是有了，只是听到老婆两个字从方今允身上发出来，梁濯池还是觉得怪怪的。

明明他更像当老婆的那个。

“梁濯池。”方今允躺得方方正正，头往后仰，惬意地看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夸张恐怖片，“你孤独吗？”

没听到回答，方今允就不问了，他自己递台阶：“你那么有钱，应该不会孤独，算我嘴多。”

方今允什么都能抛到脑后，看个电视还把自己看睡着了。

梁濯池洗个澡的功夫，人已经掉到地上去了，跟喝多了似的。

把人捞起来扔床上去，梁濯池给他裹上被子后躺下，洁白的天花板像突然空白的大脑。

想起方今允问他的话，一时之间觉得好笑，又隐隐生起异样的感觉。

身边有的是前仆后继的人，想要给他提供情绪价值的人多了去了，孤独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