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菱一听见青桑叫喊的声音,立刻起身披上外衫朝她们屋子走去。
临出房门,忽闻那端传来男人呼呼喝喝的声音,她顿住脚步,折回房中找防身的物件,心中油煎一般。
她一把抄起裁纸小刀,瞥见案旁的烛火和烧废稿的火盆。
她急中生智,扯过手边的诗稿、衣衫统统放进火盆,又从妆奁里拿出木樨香发油浇上去,而后一手搂住盆、一手擎着烛火快步走至院中。
点燃后,盆中火苗腾地升起,青烟滚滚。
她高声疾呼:“走水了!走水了!房子着了!”
喊罢她立刻奔向青桑她们房中,下过雨的砖地格外湿滑,她一时不防跌在阶上,握着的小刀划在指上。
屋中青杏嘶哑的哭喊蓦地断绝,诡异的宁静袭来,毕菱惊骇不已,怕她们已遭不测。
她强忍疼痛从地上爬起,泥水浸湿她的衣裳,身后是腾起的火焰与浓烟。
“嘭——”
她踹开房门,幸好没被闩上:“青桑、青杏,公主派人来了!”
歹人似乎对她的虚张声势毫不在意,甚至不曾分神来对付她。
她挥舞着小刀逼近,窗外的火光隐约照见屋内的情形。
原来竟有两人闯入!
见青桑她们都被歹人压在身下,毕菱心肝欲碎,杀心顿起——
来不及等人援手了。
毕菱摸近骑坐在地上的肥壮男子,找准他背后肋骨下端边缘,拿刀比在椎骨旁半寸。
她一刀刺入后拔出,男子痛呼叫嚷着,扭身要来抓她。
毕菱趁他转头露出颈部,从身后抱上他,转动小刀对准他咽喉下方,刺插匕首后向下划入胸腔,而后向右猛地一拉。
嘶吼的声音蓦然中止,男人只觉心肺剧痛、喘不上气,喉中尽是血腥。
毕菱默等几息,只轻轻推搡一把,那膘肥体壮的歹人便瘫倒在地,没了声息。
青桑已是力竭手软,被毕菱扶起后不管不顾地要扑去榻上救妹妹青杏。
毕菱说道:“我来——你去点烛火。”
另一个狂徒见势不好,哆哆嗦嗦翻身要走,被毕菱持刀堵在面前。
此人比毕菱高出不少,挥着手臂想夺路而逃,被小刀划伤手臂也不闪避,只想着挤出去。
毕菱力气不够,正面硬碰硬自是不能敌,被踹在胯上两脚摔倒在地,还是被那人逃了去。
青桑点燃蜡烛,看见仰倒的毕菱和蜷缩在床榻上的妹妹,犹豫了一瞬先朝毕菱走来。
“去看青杏。”毕菱说道。
青桑得令后立刻转身去看妹妹,将被衾扯起来盖住她的身体,
她不敢开口问,只拿手去摸她滚烫的脸。
青杏病得昏沉,经此摧折更是神志不清,连眼睛都睁不开,但感觉得出是阿姐的手。
她嗫嚅着问:“阿姐……还好?”
可声音太轻,青桑俯身贴到她嘴边才听清这一句。
“还好,我还好。”青桑泪如雨下,“小娘子来救我们了,都没事、都没事。”
毕菱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路过倒伏在地的尸体,借着烛光打量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她弯腰揭去他的面巾,双眼眯起——是毕蒙!
青桑瞥见后并不意外,他屡次来清都观纠缠,加之一身肥膘与腥臭汗气,方才就猜到是他。
只是眼下他死在此处,不知该如何处置。
若是报官,只怕会污了小娘子清名。
正想着,忽然听见院里人声喧哗,毕菱以为是邻近的香客、道童来救火,却没料到来的竟是周迈和丹若院的仆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