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夏柯低喝一声，身体急速向后飞撤，手掌紧贴着房屋墙壁才勉强停住脚步。
他刚要转头，一股劲风竟扑面而来！
那风带着一丝寒气，吹得我额角的碎发飞舞而起。
我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高瘦的纸扎人竟以极快的速度向我袭来。
这个纸扎人身形飘忽，速度之快让我无法判断它具体的位置，但可以肯定，对方的目标，是我！
还没反应过来，我哥一把拽过我，从怀中拿出个铃铛来，对准纸扎人摇了摇。
“铃铃铃……”
那像是生了锈的铃铛在摇晃中却意外的响起清脆的铃声，纸扎人也仿佛被铃音吸引，身形终是停顿片刻。
纸人停顿，我才有机会细看。
那纸人的脸不是纯白的纸色，而是微带了些青白，“噗呲噗呲”地往下掉着粉皮。
做纸扎人的行规是不点眼，可这纸扎人却点了半边，于是只余一半的脸是完整的，另一半却惨白的如新纸，边缘有些破烂，像是被谁撕扯攒成一团的发泄物，挤出有些令人作呕的褶皱来。
它身上穿的衣服像是那种很古老的布料缝制而成的，上面用银线绣着花纹，看上去有些破旧，却能看出那衣服的质量不错，而且很厚实，显然是用某种昂贵的材料做成的。
虽然纸人暂时失去了动作，可危机没有结束。
刚刚那些漫天的白色光点不断下落，在我们的视野中疯狂膨胀。
无数纸张在天空中盘旋着，忽而飘散，形成了巨大的白网，向着我们笼罩下来！
那是纸钱！
那像是汉代的五铢钱，方孔圆身，它们在半空中凝聚而成，就好像活物般，在空中扭曲变形，幻化为了无数张长着大嘴，流着口涎向我们扑来的怪物。
那纸钱张张充满恶意，那纸张被风吹动的“哗啦”声竟是转变成狞笑，冲进每个人的耳膜里！
“嘻嘻嘻——！”
夏柯脸色微变。
那纸人也似从刚刚的铃音里挣脱出来，身形猛地胀大！
“小心！”
“小心！”
夏柯和我齐声提醒被纸扎人定为新目标的上官凌！
上官凌反应很快，他迅速躲闪，紧接着手指迅速点上积分商城，手中直接出现一把闪着银光的枪支！
“轰！”
一枪轰去，荧绿色的鬼火从纸扎人身上蔓延开来，那阴绿的鬼火竟直接将它的半边身体舔舐殆尽！
纸扎人或求自保，身形猛然缩小，仅余半尺大小后竟重新长出了身子来！
等纸扎人的身体涨到足够大，那些五铢钱便纷纷撞上了它的身体！
五铢钱撞上纸人的瞬间，纸扎人像是吸收了什么般，身体开始发生了改变！
“轰！”
夏柯及时补救，一道金光下去，纸人没点眼的那半身子被金光轰碎成齑粉，但那纸人的身体却像是没受到太严重的伤害，竟然没影响到它的移动。
那些被炸裂的五铢钱碎片并没有散乱，依旧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空中重组，继续朝着这纸扎人飞扑而至！
而那些五铢钱的纸碎片贴附于纸扎人身上后便化作纸人身上所缺的部分，一层叠一层，层层叠叠间竟补上了那半边漏洞——那原本已经残缺的半边纸人，此刻竟像是被重塑了一遍，竟开始缓慢地在地面上蠕动！
那纸扎人充满恶意地瞧着我们，在地上如蛇般地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发着怨毒的怪声向我们飞扑而来！
“嘻嘻嘻嘻嘻嘻——咻咻咻咻——咯咯咯咯咯——”
声音敲入脑海后，我和上官凌的动作也随之几乎都停滞下来！
那是……精神污染！
世界仅剩眼前纸扎怪物的诡谲笑声，眼前可见的一切颜色也都被粉刷成属于死色的灰白。
被那怪异的笑声束缚，无法说话，无法移动，就连眨眼也做不到。
我只觉着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拉离了。
无处不在的空气排挤着我的意识，挤压攥紧成了个小球，伴随那些张纸钱漂浮在墨色的天空上，只剩下一副躯壳，呆滞地站在空地上，任由那纸扎怪物在身上爬来爬去。
而后，那怪物兴奋地撕扯下我的□□，张大嘴努力咀嚼着，发出那种像是指甲盖划上黑板般刺耳的吱嘎声。
随即，我感受到身上传来无数张纸钱砸落的疼痛。
被砸落，被埋葬。
身体像是被硬生生撕裂，骨骼和肌肤相互摩擦，发出可怖的“嗤啦”声，血管如同被挤压的气球，在皮肤下鼓荡。
鲜血顺着伤口流下。
那种痛意，比死亡还恐怖……但随即而来的竟不是更深刻的痛意，而是死寂般的麻木。
那种能让人失去一切感知的物质在面前不断抽条生长着，交错盘旋，阻挡我的意识。
密布的纸张割碎了墨色的夜空，我想抬起头寻找呼吸的缺口，却找不到这密闭之处的空隙。
感受不到一切，耳边只余下纸张的“刺啦”声，就连我整个人也如纸张般折叠扭曲起来……
“铃——”
一道清脆的铃声砸入我的耳朵，那刺耳的声音这才终于把我唤醒。
眼神清明之后我再看去，眼前哪有什么伤口，□□也依旧完好，只是手臂已经被无尽的灰白附上，似是麻木僵硬了。
那是……某种异化吗？
原来刚刚那一切只是精神值下降后看见的异象。
我抬了抬胳膊，耳边只听得纸扎摩擦和折叠时发出的“嚓嚓”声。
见我意识恢复，我哥的金光及时赶到——他的界面之力恐怕不是主攻击性的一类，而是属于奶妈，主治疗和净化。
或许是异变更严重，或是这次更着急，这次那团温和的金光下起手来却并不温和，那些光点像是钻进我的肉里抠挖，迅速而强硬地剜出纸张做的那些皮肉，重新将那些破碎的纸张带回空中。
身体僵麻的感觉散了许多，我定了定神，竟发现周围的景象迅速变得昏暗、腐朽，那纸扎人的半边身子也像是被黑水浸泡了一般，有些发灰黑，散发着某种刺鼻的臭味，往下不断滴着不明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