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看向她的眼球。

黑色的眼球虔诚地反射出了安枝妍眼前所间的模样。

我微微凑近，眨了眨眼，试图努力辨认出那画面里的场景。

她看不见蜘蛛。

那是人皮。

滴着血液的，斑驳的看起来像是新鲜出炉被活生生从躯干扯下的某张人皮。

我心跳错了一拍。

而蜘蛛那两只血红的眼睛，则是出血量最多的心脏，贴在人皮上，往下“汩汩”地流着令人心慌的血色液体。

下一秒，我的眼前被一片血红覆盖。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安枝妍，是精神状态下降最多的人。

精神状态下降，会如何呈现呢？

……

“我们为何不坐下来友好谈判一下呢？”

那怪物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眼前两人看破，脸上却是完全没有着急和恐惧的样子，悠闲地撩了下头发，“很遗憾，春桃那婢子只和那个叫夏梓瞳的女生完成了换皮意识，所以我也只能变成她的脸来出现。”

它全然不顾眼前两人满带杀意的目光，“啊，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说完，怪物见两人半晌都没有反应，像是没见过这种人似的有些意外，忍不住主动发问，“你们不好奇我的目的是什么吗？”

夏柯上前两步。

怪物还以为他被自己所说的内容勾起了好奇心，嘴角还没完全扬起来，便见夏柯直接把手里的刀举了起来，没有半丝的犹豫，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的砍了下去。

一股热流喷洒而出，怪物惨叫一声，身体化作一摊脓水，溅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刺鼻恶臭。

上官凌紧跟着嫌弃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啊啊啊啊……”怪物感受着身体不断融化的感觉，“讨厌，不要这么伤害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嘛……”

夏柯，上官凌：“……”

上官凌和夏柯并不是很想承认眼前这摊脓水是个爱美的女孩子。

那摊脓水还在继续说话，声音里满是充斥了阴阳怪气的自豪感，“哦，多么美妙，我能感受到我的力量又增加了……好像有个小朋友精神值掉的越来越快了……”

夏柯听它这么一说，眼神倒是终于舍得分过去了几分，“精神值……？”

“没错呀。”怪物脓水见终于把夏柯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似乎很得意，“好像只有你一个人能增加精神状态呢，好巧不巧，你现在和某个精神值下跌很严重的家伙分开了呢……咯咯咯……”

它用的是那种十八岁青春活力少女的声音，伴随着银铃般的倩笑声，一听就让人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

“那个精神值下滑严重的家伙……”上官凌忍不住开口。

是谁？

他咽下了剩下的问题。

因为这摊脓水大概率不会给他一个解答。

但，没记错的话，当时在巷口里是夏梓瞳的精神状态最低来着。

“呵呵，这可是我的秘密哦，”脓水似乎并不愿意诉说更多，“我们之间的交易就要结束了哦，小朋友。”

夏柯的虎口被紧握刀具的动作压得发白。

不妙啊。

精神值下降。

这是高级本最恐怖的地方。

没错，高级本里的怪物并不会像其他副本一样只是简单地杀死闯关者，而是用各种办法降低他们的精神值。

而精神值的下降又分为几个阶段。

部分下降时，会出现幻觉，幻听之类的感受，还会有灵魂离体的错觉。

这也就是我一开始在面对半眼纸扎时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离体的原因。

再下降，就会进入某种几乎没有理智的状态，攻击性会在这个阶段持续性的增强，同时直觉更敏锐，让闯关者的本能会更接近兽性的形态。

由于这个形态在某种情况下甚至是对闯副本有好处的，所以有些大家族会特地培养这方面的人才来试探副本。

由于界面之力和精神值恢复的关联性，他也曾经受到过邀请，这才知道了些大家族培养的“精神异变怪物”。

……不，先不想那些了。

一旦精神值下降到特定的程度，闯关者便会精神错乱，受到副本的怪物所控制，这便称为达到了“精神异变”。

如果这个时候不能让精神值上升，把闯关者的精神状态稳定的话，那么还有可能会造成“感染 ”和永不可逆的变异。

永不可逆。

就是说，这个人会永远失去作为“闯关者”的身份，永恒地留在这个副本里，被剥夺去一切思考的能力，成为新的“怪物”。

所以。

那个精神开始异变的人。

是谁？

冷汗从背后细细密密地攀爬而上，夏柯恍惚间久违的有了种曾经弱小时进入副本时的感觉。

那是……无力感。

是深深刻写进脑海的无助，是眼睁睁看着队友死去时麻木着孕育出的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