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心中想着照夜,便将目光下意识放到面前这个女子,照夜消失突然,而面前这女子也是凭空出现,二者并非有直接联系,但楚越见着面前的女子,心中却是越发疑虑重重。
照夜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楚越并非没有怀疑过她是否怀着某种目的故意接近,如今突然消失恐怕也是有所图谋。
可日常相伴之中,照夜对楚越并无过分举动,那一夜她徒手接刃,眼睛骗不了人,楚越知晓照夜是真心相待,他便不在意她到底怀揣什么秘密,反正他的身上也并可图谋的。
让楚越费解的却是,照夜一夜之间便消失了,随着时间一日一日消散,照夜丝毫没有出现,楚越甚至暗中让清岳与临风去寻,可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那宫人即便与照夜同样面容,经楚越几日观察,那人举止神态与照夜完全相反。
楚越思索照夜是用了什么法子悄无声息离开,若是宫中有人与她里应外合,可是清岳他们没有查出丝毫线索。
仿佛照夜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幻象,只存在于楚越的记忆之中,可楚越虽然与照夜相伴不过半月,这半月之中,楚越看得清楚,照夜无意之中的行径,都表示照夜对他知之甚多。
楚越平素身边没有几个人,除却亲近的张嬷嬷之外,再无他人。
况且楚越没有明显的喜恶之分,就算是张嬷嬷也不一定对之了如指掌。
初时,楚越还当只是巧合罢了,久而久之相处之下,照夜也不掩饰这些。楚越发觉之后,便在暗中观察。
初时,楚越即便是心中不在意,还是将这些尽收眼底,越发心惊于照夜从何处得知这些。
譬如楚越不喜冷茶,可因着行动不便,往往茶水时常放凉,无人添茶。楚越以往也不在意,不过是一天之中饮茶甚少,懒得麻烦。可只要照夜在楚越身边,茶盏之中总是温热。
楚越看书喜欢在窗边小几之上,只是那窗边不知何时破了个洞,迟迟未有人发觉,于楚越而言也无伤大雅,只是天气渐凉,手指容易冰凉。
但某一日那小洞被补上了,还在窗边安置了一盏灯,晚间时分,楚越看书不似从前那般费眼。
最让楚越触动的还是,照夜总是在某些小事之上顾及到他,母妃去后,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些。
楚越想至此处不由黯然,身旁女子问道:“殿下,我们还有多久才能离开这里?”
“不知。”
照夜见楚越心情不佳,不宜打搅的模样,只能缄默坐在塌下,无趣的揪着脚边的稻草。
室内两人静默待在一处,木屋之外秋风渐起,冷意逐渐侵袭。
照夜是仙人之躯,自是毫无所觉,楚越身体孱弱,但今日却觉得可以忍受,最为费解之事,还是手臂之上的刀伤。
楚越记得那人是极重的一刀,左臂之上必得有刀伤,可醒来之时,楚越抚上左臂却是完好无损,甚至于身体竟丝毫没有羸弱之感,若不是还有腿疾,楚越与常人无异。
楚越脑中思索着这些,一时没注意床下之人,照夜已经趴在木板之上,枕着稻草睡过去了。
楚越静静看着一旁熟睡的女子,忽然女子袖中似有活物在动,楚越眉头微皱,见浅蓝袖子之中那东西拱着脑袋探出头来,是只小山雀。
楚越再定睛一看,这不是他宫中的那只山雀吗?怎会在此处,楚越还来不及细想,伸出手想让山雀过来。
那山雀并不领情,蹦跳着来到女子脸颊一旁,堪称亲昵的蹭了蹭女子的面颊,女子却无反应,小山雀却有些着急。
下一刻,山雀轻啼一声,竟是化作一只蓝色翎羽。
楚越见此一幕,心头大惊,目光灼灼盯着那支蓝色翎羽。翎羽色泽深幽,光华流转,轻轻搭在女子白皙的脸颊。
可下一幕却让楚越心头剧颤,女子白皙的脸颊也似有翎羽生长。
楚越微颤着手将那支翎羽移开,略微靠近女子,白皙面颊的确有翎羽浮现。
楚越眸色深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此等情景。
屋外正值夜深,屋内一盏微弱烛火飘摇,一室静谧,人影在烛光之下被渐渐拉长。
照夜再次醒来之时,屋中已经隐隐窥见天光大亮,自已依旧坐在地上趴在稻草之上,楚越则是背对着她,蜷在床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照夜慢慢撑起身子,目光之中却见双手手背之上竟有翎羽,照夜顿时一激灵,连忙抚上面颊,果然也有翎羽。
照夜都能想象得到,她如今的样子若是出现人前,定会将人吓得半死。
照夜虽是仙,但原身是灰蓝山雀,在昆仑神境已化形千年,翎羽出现在人形之上,那还是照夜初初化形之时,那时掌握不好术法,自是可以理解。
但如今估摸着是昨日灵力耗费甚多,若是想要将灵力尽快恢复,自是化为原身更快,大概是昨夜睡梦之中无意所为,只愿楚越没有看见。
照夜扶额,只能暂时将身上的翎羽褪去,心中忧心忡忡,担忧这个样子不慎被楚越看见。
可楚越背对着照夜安然睡着,看样子昨夜该是没见着,不然见到这样一个非人的东西,定然不会如此淡定,照夜心中稍安。
照夜并未等待许久,还在发愣之时,木板吱嘎一声,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