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一手抱着一提卫生卷纸,另一手拎着菜篮;妈妈怀里抱着一束鲜花;小孩儿牵着妈妈,空着的那只手拿着玩具消防车。
江驰野看看这一幕,又低头看清虞——正好晨间微风从窗口灌进,将她发丝撩起。
随着车辆行进,晨光恰时路过她,光影在她脸上变换。
他侧头,亲了亲清虞头顶。
忽然觉得想起清虞半开玩笑的那句试探:“江驰野,你要跟我结婚啊?”
他幻想了一下。
结婚?
如果对方是清虞的话。
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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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到站,他牵着睡眼惺忪的清虞下车。
清虞看到熟悉的景色,才想起昨晚他们说好,今天回她的小公寓,收拾一下准备开学。
江驰野公司的选址在几番周折后,也定了下来,离清虞的小公寓不远,就隔了两条街。
到公寓门口,她就开始撒娇了,不想换鞋,让江驰野抱她进卧室。
江驰野折腾一晚上也累够呛,把她放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自己去冲了个澡,出来后,自然而然把她搂在怀里,捏捏她的手,说:“你这儿离公司近,我就不重新找房子了。”
清虞声音闷闷:“嗯。”
“我以后就靠你养着了。”
清虞十分乖巧郑重地点头:“我很乐意养你的。”
“我不好养。”
“我养得起。”
江驰野被她逗笑,笑得胸腔都有明显起伏。
笑着笑着,他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说:“许清虞,早点儿遇见你就好了。”
清虞脑袋都快困成一团浆糊,没顾及上他语气里的落寞怅然。
“我们认识得也不晚。”
没到各自有伴侣的时候,也没到七老八十。
好像就在最恰当的时候,上天再次把他送到了她的面前。
没一会儿,江驰野感受到怀里的人呼吸均匀了。
“是啊,”他无声弯了弯唇,不知是庆幸还是妥协,“所幸不算晚。”
他恶劣地将她弄醒,看她嗔怪的眼神,他的手带着温热探进衣摆,手指顺着她的腰线往上,解开了她的衣扣。
清虞迷迷糊糊,开口嗓音都带着点儿浓粥的稠感:“江驰野……”
江驰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亲她:“许清虞,江驰野今天又多喜欢你了一点。
“他让我转告你,他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清虞好聪明。
别人讨好他、由着他,她就作天作地要他哄,要他考虑她的感受,一切以她为先。
以往那些女人,巴不得短时间内从他身上捞到点儿什么油水或者赶紧睡到他。她们不敢过多招惹他,她们或图财或图色,图完就想赶紧抽身。
清虞不是,她像一抹轻轻柔柔的春风,吹得他的世界重新抽了新芽,悄无声息间,占据了他生活的每个角落,甚至每条缝隙。
她在家里放她喜欢的香薰蜡烛,都是带着点儿果甜味儿的,他从来不喜欢用;家里的物品几乎是她喜欢的颜色;就连他后来置办的新衣都是按她的喜好;满屋子的男士香水也被她换成了自己喜欢的牌子……
等他察觉,她只需要圈着他的腰,软软地说一声“我喜欢你喷他们家的香水,以后也一直用好不好?”
就足以让他缴械投降。
就算察觉到她的意图,他也纵着由着,随她折腾。
在别墅只生活了不到两个月,他已经学会了很多种她爱吃的家常菜,还学会了简单的制作奶茶,学会了烘焙……每次晚归甚至在她没要求的情况下,都会习惯性地报备……
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听他这么说,清虞困意散去大半。
她几乎每天都会说一句“江驰野,你以后要更喜欢我”,可他从不回应。
偶尔他会逗小猫似的咬她的耳垂,把这句话糊弄过去。
多数时候,他甚至懒于敷衍,全当没听见。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面、直接地回应她的爱意。
看着满眼茫然的清虞,江驰野轻笑一声,翻身下床,在衣柜翻出睡衣给她换上:“睡吧。”
清虞一脸幽怨。
满脸写着——
靠。
一脸欲色把老娘内衣扣解了只是为了给老娘换睡衣?!
江驰野亲她的唇,“过几天有个慈善晚宴,要不要去?”
“不去。”
“爷爷办的。他听说我交了女朋友,想见见。”江驰野没打算强求,“不想去就不去了。”
清虞困意一下子被扫荡,紧接着是干脆而坚定的一声:“去。”
江驰野变戏法似的变出两枚戒指,他将女戒给清虞戴上:“之前你说喜欢这个设计师,两个月前约了他,昨天才拿到的情侣戒,还喜欢么?”
戒指设计简约,却能看出极强烈的个人风格——自由、不羁。
两枚戒指内圈雕刻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清虞忽然掉眼泪,江驰野手忙脚乱地替她擦。
她抽噎着:“江驰野,以后万一我们分手了,这种戒指你不准送给别人。”
江驰野真搞不明白她脑子里怎么想的,本来以为这对对戒能让她高兴,没想到反而把她惹哭了。
她好像对这段关系很消极,好像认定了他们一定会分手,总预设他们分手之后的生活。
好奇怪啊,她明明那么喜欢他,说起“分手”两个字来却是一副坦然接受的模样。
他不厌其烦替她擦眼泪,说好听的话。
清虞泪眼婆娑地看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蝴蝶么?
“因为蝴蝶象征着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江驰野,你送我这个,不能再送给别人了。”
“怎么这么爱哭。”江驰野快没招了,“不送给别人,这辈子都只有你。”
他没说,他还订制了求婚戒指。
清虞不懂,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说出“一辈子”。
好像他只是兴头上哄一哄她,又或者只是实在厌烦她的眼泪,随口就给出了这么有份量的承诺。
恍惚间,清虞忽然觉得,多年前炎热夏日里干净清爽、野得自成一派的少年,模样渐渐模糊了。
就像是,彼时的她和此时的她隔着时间洪流对望,年月里所有尘埃横陈在她面前,迷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