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砸到颈窝,他磋磨在她的肩头,手上紧的要将人融进血肉,声音颤抖,嘶哑苦求。
日月长,天地厚,沧海一粟,一诉求。他求:“你爱我吧……”哀声微若蚊蝇,又响若洪钟,“求你了……清月……你爱我吧……”
禾清月的肋骨被勒得生疼,但她的心要更疼,疼得她无力挣扎,疼得她不愿挣扎,有力气反而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他的后背。她克制住要流下的泪,先一步道:“我爱你啊,子煜,我爱你。”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失忆了难道就不爱了吗?分开六年难道就不爱了吗?六岁的孩子都知道什么是爱了,我难道还分不清吗?”
“子煜,我爱你。”
禾清月在他的额间,落下一个重重的吻,不停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每一句都掷地有声,堪比金石,就是在告诉他,她所言非虚,她真的爱他。
他再次收紧这个拥抱,埋在她肩头,泣不成声的哭了好久好久,禾清月任由他抱了好久好久。
——
禾清月弯腿坐在榻上,低头看着枕着她的大腿睡过去的沈诀。黄昏日落,夕阳斜射。她伸手挡了挡昏黄的光,留了一片昏黑的暗影给正睡着的那人。
久久,沈诀睁开眼来,什么也看不到,他着急的伸手去抓,“清月……”
禾清月握住他的手,“我在。”
他舒了口气,“天黑怎么不让人点烛火?我都看不到你了。”
禾清月望了望窗外依旧昏黄的落日,又望向茫然的沈诀,揉了揉眼,再次望向窗外,旋即,冲外面喊道:“苏公公!”
苏公公听着喊声,脚步极快的从室外到跟前,“奴才在。”
“叫御医!”
这一日来回请上两次御医可是不多见,苏公公问道:“姑娘可是身子还有不适?”
“不是我……”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沈诀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轻捏着她的手安抚,淡然道:“是我。”
“又看不见了……”
苏公公赶忙小跑着去叫御医。
禾清月晃了晃手到沈诀眼前,沈诀还想配合的,奈何他真的什么都看不见,眼珠朝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转动。配合的一塌糊涂,倒不如不动。
“怎么会这样……”
沈诀为了不让人担心,回道:“一个小小的后遗症而已,不妨事。”
禾清月蹙眉,“什么后遗症会眼盲?你看不见了,哪里不妨事?”
即使沈诀看不见,他也能知道禾清月的脸早就气红了。
他伸手去擦红愠,“别担心。待会儿御医来了肯定会说,‘不严重,几日便好’。”
“陛下好生养着吧。”御医是这么说的。他从医箱里取出药瓶,移到苏公公面前,最终还是交到了禾清月手里,嘱咐道:“一定要让陛下按时服药,近几日不要让陛下进行剧烈运动。”
禾清月点点头,御医又转身去医箱中翻找纱布,纱布用净了,还没来得及添置新的。他回身道:“姑娘可以取些干净的纱布或者干净的布料来给陛下包住眼睛,避免强光刺激。过度的光刺激,会使眼角膜脱落,可能会导致永久性失明,所以一定要包住。”
禾清月狂点头,“我记下了。”
见人都明了了,御医放心的收拾起药箱,将药瓶一个个归拢好位置,盖上药箱,刚扣上搭扣,禾清月又开口问道:“御医可有法子治一治别的病?”
“什么病?”他还真想知道,这两人还能有什么病。
禾清月悄声道:“嘴硬的病。”
沈诀听出来这是在含沙射影的骂他,伸手精准的掐了一把她的腰,手法娴熟的好像没瞎一样。
禾清月软了下身子,很快又直起身来反击,仗着人看不见,肆意的欺负人。
御医陈茂将床榻上打闹的两人看了一眼。一个毁容,一个眼盲,正好。
他摇了摇头,背上医箱,在苏公公的指引下,走了。
禾清月冲着御医离开的方向伸手,喊道:“御医——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治嘴硬呢。”留给她的只有晃动的珠帘。
沈诀眉心一跳,揽着她的腰拉回,按倒在榻上,说道:“这还不简单,我教你啊。”
手腕被按住,禾清月蹬着腿,道:“是你嘴硬,我要学来治你。”
“那更简单了。”
语毕,一个带着喘息的吻就落在了禾清月的鼻尖上。
……看不见,接吻都接错位置。
不等他改正,禾清月就哼笑着扬起了下巴,照着这个趋势,鼻尖处的唇自然就划到了对的位置上。唇贴着唇。
有些事需要很多努力,有些事需要很多天赋,有些事需要很多付出。而撩死沈诀——只需要一个禾清月。
“简单简单,简简单单。”禾清月哼着小曲儿,捏着他的下唇说道:“软了。”
“……还红了。”
她翻身而起,“缠纱布吧。”
沈诀拉着她的手仰面望她,看不见的那双眼睛更显茫然。
“别一副欲求不满委屈巴巴的样了,你一天都亲多少回了?”
眼睛瞬时耷拉了下来。
委屈也没用,他可是看不见了,禾清月的嘴可是要肿的连话都要说不利索了。就算他可怜,也不能这般纵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