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心!”
箭矢在瞳孔里愈渐放大,魏舒月口中惊呼一声,拽住李驰的胳膊,本以为会遇到阻力,不料李驰丝毫不设防,就这么轻而易举顺着她的势下马。
他身形借势一个旋转,护在了魏舒月身后,硬生生替她挡住了破空而至的暗箭。
听到一声细微的闷哼,魏舒月大惊失色,慌忙问他:“殿下怎么了?”
说着就要去摸他后背,却让李驰拢住手,故作随意地回道:“孤没事。”
他手臂环住她纤腰,抱着人跃上了马。
魏舒月神情不大自在,目光在搜寻林羽的身影,视线撞上的那一刻,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撤!”
耳畔是李驰下的撤退命令。
双方缠斗许久,魏舒月在前方杀出一条血路,杜若岚等人紧随其后,面北而退。
乌克察仗着手下骑兵众多,一路追击,更是沿路派出斥候向迩利可汗递去消息。
他捏着手里的信纸,高兴得扬声大笑,口中喃喃自语:“真是天助我也…”
“传令下去,即刻埋锅造饭,入夜后随本首领生擒齐国太子。”他情绪高涨,斗志昂扬地下了命令。
乌云密布,雨水如注,天地黯淡无光几乎融成一色,雷电从天际落下,将雨幕劈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两军混战,马儿嘶鸣,哀嚎遍野,血染山谷。
历经了一夜的厮杀,李驰领着卫率军一路撤退,被突厥的一个豹师军队和乌克察的鹰师围困于白登山。
天光熹微,大地初醒。
主帐内。
睡梦中的李驰感觉到胸口一阵窒闷,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混沌的意识挣扎着醒来,这才发现是魏舒月枕着他胸膛沉沉睡着。
她莹润如玉的容颜陡然撞入眼帘,让他恍然若梦,不自觉伸出手去轻抚她脸颊。
魏舒月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枕在李驰身上,她羞臊得玉面绯红,低声道:“殿下醒了?”
昨夜李驰箭伤复发,发起了高热,她不放心陪护了一夜,天快亮了才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李驰握拳抵在唇角呛咳了几声,魏舒月连忙起身去倒水端过来递给他。
他接过水杯正要饮水,耳畔听得魏舒月呢喃一声:“殿下不该来的。”
他不由得失笑,“孤的妻子遇险,孤若不来枉为人夫。”
魏舒月神色一怔,说不出话来。
连日来被突厥军围杀,李驰带来的卫率军不过五百余人,虽说个个身手矫健,以一当百,可也经不住突厥军不断地增派人手围堵,而大齐援军却丝毫不见踪影。
魏舒月不得不怀疑是赵王李赫在捣鬼。
李驰那日为了救她落下的箭伤因这几日的厮杀再度撕裂,在这艰苦的环境之下发炎化脓,以至于昨夜高热不退。
那时,魏舒月见着李驰惨白的一张脸,坚硬的心房险些要崩塌。
他所承受的一切皆因她而起,若是李驰就此丧命于此,她便成了大齐的罪人。
这是她无法承受之重。
若说之前还在怨恨李驰恩将仇报,可这一次,他也把欠下的恩情全都偿还了。
她和他,至此谁也不欠谁。
她默了默,“殿下不必为了我…”
她私自出宫,只为了找到林羽,身为太子妃,她是失职的,哪怕作为李驰的妻子,她也是不合格的。
如今,他们被困在山上,突厥军队在山下虎视眈眈,想要脱身除非援军赶到。
“阿月,你无需自责,这都是孤心甘情愿。”他拉着魏舒月的手拢在掌心,就像对待挚爱珍宝。
两两对望,魏舒月眼圈泛红,自责惭愧。
李驰抬手为她整理凌乱的发鬓。
“阿月,殿下可醒了?”
魏明朝的声音自帐外传来,魏舒月还没来得及收敛情绪,就见魏明朝风风火火地掀帘进来。
见到妹妹刻意往后退拉开与李驰的距离,魏明朝了然地呵呵一笑,匆忙走近,“殿下醒了就好。”
“有劳二舅兄挂心。”李驰态度温和。
李驰一醒来,军医立即入内给他诊脉,魏舒月见状只好退了出去。
她身影落寞,落在李驰眼里,只觉得心头怅然。
林羽一早就在帐外等候,见着魏舒月的身影连忙迎了过去。
再见时,魏舒月面上流露出些许窘迫,她守了李驰一夜,也不知林羽会怎么想?
念及此,她忽而愣住,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她明面上还是太子妃,照顾李驰是理所应当,实在不该生出其他心思来。
更何况眼下正值生死存亡之际,更不应耽于儿女情长。
想通后,面对林羽,她坦荡了许多。
“阿月,殿下他无恙吧?”林羽关切地询问。
一路走来,他们携手并战,林羽对于李驰的夺妻之恨已然淡化了些。
“应当无事了。”她笑着回答。
她明明在笑,神情却透着疲惫,林羽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阿月赶紧去歇会儿罢。”他催促道。
“好,我这就去歇会儿。”魏舒月与他道别后就去找杜若岚了。
——
李驰用了早膳后,在军医的监督下喝了药,随即让荣卓传来了孙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