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魑手上有一枚扳指,殿下可是知道?”
“扳指?”南荣烟怎会不知,那枚扳指本是紫罗墨麟族的后来司麒姬赏给了洪魑,“那枚扳指在四灵界谁会不知?可这和魔气又有何关系呢?”
“那枚扳指本是仙物,若有魔气便会转为黑紫色。”至无扶着手杖,颤颤巍巍,“若是洪魑来了,那便是完了。”
“洪魑。”南荣烟定了定心神闭上了双眼,他知道眼下需要解决的事情是太多了,“至无,我有一事问你。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只是一些不清不楚的细微碎片,若我想往下想或者往细想便会有锥心之痛。”
“锥心之痛?”至无大惊,“殿下可是去了沃之野受了什么伤?”
“并没有受伤。”南容烟沉思片刻,继续道:“那些模糊的记忆里,我隐约记得,年少时我出去寻苏麦儿回来时私闯了禁地其实,其实并不是我一个人?我记得还有一人,是一个少年!我还险些,险些要了他命。不,我当时应该是只想要他的命。是吗?”
“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殿下面前如此胡言乱语?”至无反应激烈,倒是更让南荣烟认真起来。
“确有此事对不对?”南荣烟慢慢起身,步步逼近至无,“能让大智者如此反应,必是确有此事。能让我的记忆如此混乱的,整个丹鸟族也唯有大智者可以办到,对不对?”
至无眼神躲闪,面对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也是自己用心栽培的人却发现,却发现已经不再是那么容易哄骗。如今,非但自己不能哄骗了,甚至至无还希望他能保全整个丹鸟族......
“对。”至无妥协,直言不讳道:“有个少年。是老夫,命黛聍将他送出去的。”
“那人可是全身通白,连毛发都是银白色的。”南荣烟颤抖着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瞳孔是淡淡的赤色?”
“全身确是白色,只是他昏迷不醒,老夫未知瞳孔的颜色是否是赤色。”
“那便是了。”南荣烟心如死灰,单手撑树自言自语道:“那便是了。”
“殿下......”
“无事。”南荣烟冲至无摆了摆手,“无事,无事了。眼下最最要紧的是洪魑可能已经到了。我先去瞧瞧。至无若有什么事便早些回去休息,万事明日再说。”
明月高悬树下站着南荣烟一人。今日回来实属突发,没能留张字条什么在拂风楼...想到此处南荣烟低头一笑,许是留了也是白留。想来他定是半步也不会踏进拂风楼的。
但倘若,倘若是那人真的去了,希望他能明白那些字,那些字都是写给他的。
如此静谧的夜南荣烟心下惦记着他,享受着心底的这份安宁,真好。
还能有和你追着日出,随风自由奔跑的回忆留给自己......
无论接来下是将要面对什么,我南容烟倒也无憾了。
锦汐殿。
正殿的灯都亮着,进进出出的人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沐梧殿下。”侍女行了礼,起身道:“深夜来了一位贵客,苏麦儿将人带过来,只是锦汐殿新修的,连殿下都未曾见过......”
“无事,是我的意思。你们为何拿着这些衣服?”
“那人全身都湿透了,说是在郸祁岭迷了路。”
“知道了。”
洪魑已经换了衣衫,坐在那里喝茶。苏麦儿站在一旁,见南荣烟进来立刻迎了过来。
“不用这般多礼,”南荣烟快速上前,按了洪魑的肩头让他坐下,说:“郸祁岭的风雪不可小觑,洪魑大哥还得要好好修养一番。苏麦儿可是嘱咐了熬些汤药?”
“多谢沐梧殿下,苏麦儿很是尽心,方才才喝了汤药。”洪魑指着桌上的控药碗,“这又送来糖水给我们。向来粗糙,那就这般金贵了。”
“我与苏麦儿承蒙洪魑大哥照拂多日,尽心些是自然的。”南容烟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苏麦儿打发了所有的人,大殿之内只剩三人。南荣烟坐在离洪魑很近的位置上,“郸祁岭洪魑大哥来过,按说你定是不会迷路的。”
“殿下说的是。”洪魑笑嘻嘻的,“许是夜深雪大。上回来在地上,这回用的是灵兽,第一次在天上...不过还好并无大碍。”
洪魑换了丹鸟族的衣衫,司麒祥兽喜用武衣衫皆是深色且束着袖口。丹鸟族以和为贵,衣衫皆为浅色且质地轻薄广袖长衫。眼下的洪魑少了些煞气倒是多了几分柔和,南荣烟同时留意到他拇指上的那枚扳指呈碧玉色散着柔光。
“夜已深了洪魑不便打扰。”洪魑起身告退,“明日,洪魑再去向云和君上请安。”
“洪魑大哥。”南荣烟喊了一声‘大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父君,我......”
“殿下。”洪魑起身颔首道:“眼下洪魑当不起殿下这声‘大哥’。殿下有事不妨直接说,洪魑能说的必定会知无不言。”
“我想知道,我父君与万仞王同去达迭山一行,可有什么意外发生?”
洪魑低头细想了片刻,道:“回殿下,此一行并无任何意外发生。且云和君上与尊上同吃同住并没有分开过,只是......”
“什么?”
“云和君上阻止了尊上派人去达迭山,尊上准了之后是云和君上自己去的。尊上着急为殿下买雪花酥,我便陪着尊上去了趟白城。之后我们便回了沃之野,这期间云和君上发生了什么我便不知了。”
“我知道了,多谢你。”南荣烟深知洪魑为人,不好再强人所难,对苏麦儿说 :“夜深了,让洪魑早些休息去吧。”
南荣烟坐在房里没有丝毫睡意,明日洪魑要见父君,可是这如何见?若是父君之事败露那......
“殿下。”
“何事?”
“君上说,如果殿下还未睡。请殿下过去一趟。”
床榻之上的南荣赫在几个时辰之内老了好几十岁,不知是因为房里灯火太暗的缘故还是为何,南荣烟甚至看到了他的头发都花白了。
“烟儿。”南荣赫靠坐着,“我听闻洪魑已经到了,想来你是明白的咳咳......”
“父君。”
“莫要着急。”南荣赫的喉咙里发出‘咯吱’的声音,他喘了口气,继续说:“如今,父君有一个心愿,想你答应我。”
烛火乱晃,晃的南荣烟万分迷茫。
一地银光,挡不住那张纯净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