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拓宽商路,才有利可图。
拓宽西域商路这件事利国利民,齐明煊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但这西域商路该怎么拓宽,交由谁来拓宽,这里面的门道可深了。
朝臣的意见可以不管,但卫雍的建议不得不听。
卫雍一开口,齐明煊困意全无,隐藏在心底的热血突然洋溢起来,实话实说道:“看来太师这是想分一杯羹啊!”
提议时,卫雍:嘻嘻。
一听小皇帝这话,卫雍:不嘻嘻。
不过没关系,卫雍已经习惯了小皇帝的话术,他不像朝臣那样惊慌失措,只是指尖敲了几下鹤椅的扶手,站起来道:“是。”
这个“是”字,成功令朝臣敢怒而不敢言。小皇帝亦是如此。
卫雍毫不畏惧,脊梁挺直,如远山繁松,立于群山之上。
说是肃然而立的君子风骨也不为过。
可没人知道卫雍心里想的什么,他想的和他做的根本就是心口不一。
仅仅分一杯羹可不行,好歹也得五五分吧?
五五分好像满足不了,要不国库四卫府六,或者国库三卫府七,又或者二八,一九。
当然,全要了也行。
齐明煊一看,卫雍站起来了,他下意识的咽了口气,招手示意卫雍坐下。
有话好好说。
卫雍也不想干架,在小皇帝的强烈招手提醒下,卫雍坐了下来,倚在鹤椅背上,身前是一国之君,身后是满朝文武。
他独坐其间,潇姿绰约。
待卫雍坐稳后,齐明煊悠悠道:“只要利国利民,朕便准许太师分一杯羹。”
朕说的此一杯羹,可非彼一杯羹。
此羹非利,而是某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他目前说这话,也不是真的想让卫雍分一杯羹,只是为了稳住卫雍,不让他在朝堂上动手,毕竟昨日之事还历历在目。
眼前之人权势很大,胆子很大,什么都很大。暂时还不能惹,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么君不忍则乱……大度。
朕是个大度的帝王,不和卫雍一般计较。
卫雍似乎被稳住了,也没有再提要求。
齐明煊干瞪着眼,一时忘记朝臣还在跪着,他满心满眼都只剩下卫雍一人。
这人光风霁月,不染纤尘,虽说胆大包天,可对他好像也并无恶意。
不知为何,齐明煊总有种预感,卫雍所做的一切,都不只是他看到的这么简单。
卫雍是一朝太师,在外人面前权势滔天,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贪官,可以说是臭名昭著,凭齐明煊对卫雍的了解,卫雍不是这样的,虽然不算是个好人,可也绝非十恶不赦之徒。
如今在朝堂上公然说与天家分一杯羹,莫非这背后还有所图谋?
不缺名,不缺利,他缺什么?
缺皇帝吗?
卫雍若是想做皇帝,恐怕早就做了,这么多年以来,朝夕相处最算不得假。
这些,卫雍不可能单方面的磨灭。
隐约间,齐明煊听到卫雍一句:“陛下,保重龙体。”
“朕没事。”齐明煊一边咳嗽一边说。
看着小皇帝勉强支撑的样子,卫雍瞪着齐明煊,就像一个严厉的长辈: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那什么样才叫有事?
陛下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微臣可爱惜陛下的身子。
陛下是先帝托给微臣的孤,身为帝王的孤寂,孤傲,孤独,微臣都会陪着。
自陛下为微臣辩护那日起,微臣就打算守护陛下一生一世。
若江山破烂,微臣便做乞丐头子,替陛下收拾这破烂江山。
若江山清明,微臣便做孤臣,替陛下拔除隐患,还天下海晏河清。
总之,无论何时,微臣都会守着陛下,誓死不悔。
他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忽的想起叶羽麟昨日禀报之事,卫雍朝着齐明煊使了使眼色,让他屏退文武百官。
众臣跪的膝盖都快和身子分家了,齐明煊这才想起来没叫他们起身,端了端架子,招手示意:“众爱卿平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李公公喊道。
众臣艰难起身,一瘸一拐的往群英殿外退。
已老实,求放过。
不想听群臣的嘶哑怪叫,齐明煊一拍龙案:“都走快点,你们虽然老弱,可又不是战场上的伤兵,在这充什么瘸子大军?”
文武百官一听,为了项上人头,一个个瞬时精神抖擞起来,溜的比兔子还快。
整个群英殿的乌烟瘴气散的很快,到最后就只剩下齐明煊和卫雍交织的呼吸声。
卫雍向前一步,眸光灿若星辰。
齐明煊也走了下来,凑近了看绝色佳人:“太师,是想要对朕交代什么?”
他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比任何威逼都震撼,比任何利诱都魅惑。
卫雍扇睫轻眨,扑闪如繁星:“陛下,说的分一杯羹,指的是什么?”
他的直觉告诉他,以小皇帝的谋算,能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来与他一杯羹,绝不是他想的那样。
齐明煊也眨了眨眼,欠兮兮道:“太师,随朕移步御膳房。”
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卫雍疑惑的盯着小皇帝“善良”的眼眸:“御膳房?”
艹,真羹啊!
别的不说,陛下你是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