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怪就怪在这,那条大白狗极会挑人欺负,村里凶悍的人家根本就不敢追,就爱欺负那些没人支撑的人家,似是被人教过一般。
季染小时候被追过几次,胡家的表哥知道了,还带着人去教训了石举兴一番,后头才渐渐变好。
见母亲误会,季染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就是见那大白狗吓唬小孩儿,我帮忙护了一下。”
作为同样是小时候被吓唬过的人,季染自然更能体会小孩子被吓的那种痛苦,被吓一次可能要做大半年的噩梦。
“没事就好,我老人说过,有些狗身上有些毛病,若是被咬了可是要命的。”胡兰香安然地躺下,望向透着微光的窗户,“不过这举兴也是个不着调的人,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虽然说老实人都讲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时总爱忍着,可心里攒的不满多了,总有一日会闹出来。
“娘,我现在在外头可是有一个凶悍的名头,举兴家的大白狗可不会轻易招惹我。若是真敢惹我,到时候我把他家的狗头劈成两半。”说起这话,季染攥紧小拳头,颇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姿态。
这时候外头的月亮似乎已经开始升起来了,外头的蟋蟀声越来越大,期间还伴随着几声蛙叫,这声音似乎有几分助眠的效果,母女两人聊天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全部消失,只留下一片寂静祥和的夜。
......
次日清晨,母女二人趁着清晨时去河边摘了四大袋的笋儿,吃过午饭便将秦怀英叫过来帮忙。
“秦婶,今日就就要劳烦您了。”
“不妨事,咱们也是许多年的邻居了,若不是你们,我家进之还不知道在哪呢。”
几人絮絮叨叨说了一阵,笋子也被剥了不少,白嫩嫩地放在簸箕里,而顺着手指搅剥下来的笋壳一圈一圈地落在地上,没一会儿就堆成了一个小山。
看着堆杂了不少的笋壳都有些挡道,季染放下也不着急剥笋了,找了个竹筐将笋壳收了,才挎着竹筐到猪圈去喂猪。
猪最喜欢嚼这些香气浓郁的笋壳,季染也乐得给家里的猪吃。
果然,当一大筐笋壳倒进猪圈里,半大的小猪们都欢喜地哼哼,不住地看季染,似乎在说:“再多来些,给我们添些新鲜吃食。”
看着猪圈里小猪欢快吃东西的模样,季染忍不住勾起唇角,站在猪圈旁边看了许久。
小时候她常常看到母亲在猪圈看猪仔们吃食,每日似乎都看不够,那时候的她不理解,长大之后才明白,其实看猪仔吃食就是一个很快乐的事,看着就舒心惬意。猪仔们能吃,吃啥都香,看着就喜人,能吃的猪仔也一定能长肉,到时候还能卖个好价钱。
季染看着猪圈里的猪有些呆了,风儿吹动旁边木板,发出一阵阵的声音,才将她唤回神。想起堂屋内还在剥笋的胡兰香和秦怀英,季染才匆忙地提着竹筐回去。
那知刚进屋,就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梁进之。
今日的他与前几日不同,许是保养得好,面色看着十分红润,就连说话也中气十足的。
“那,除了烧水,还要做什么吗?”
见到季染进屋,梁进之的耳根唰的红了。往日里他见季染没有今日这般不自在,因着贡院门前相救的事,他现下见了季染都气短了几分。
“等水烧热了,就过来叫我。”秦怀英透过儿子看外面的日头,太阳似乎开始发生偏斜,现在正适合准备晌午。
“行!”梁进之说完,又回过头对季染点了点头,“胡婶儿和染娘待会儿可一定要来我们家吃大汤圆,这是我娘昨儿就开始准备的。”
“我还说烧热水干嘛,原来是要煮大汤圆啊?”季染大大方方地笑,心里却促狭地想,她同梁家做邻居这么多年,梁进之会不会干活儿,她能不知道?烧热水?到时候可别把厨房给点了。
不知为何,梁进之觉得今日的季染似乎格外的明媚。他感觉心头微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似的。
其实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接触季染,以往他都是远远地瞧,心里只是对季染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今日这么一瞧,他才知道为何那么多人喜欢季染。
许是被盯的时间有些久了,季染不自在地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心里虽然有些恶趣味,但对面那人应当看不出才对。莫不是刚才在猪圈那边碰到了什么灰?季染放下手里的竹筐,伸手摸了摸脸颊。
“没......”
梁进之落荒而逃,快速地离开季家。
后头的胡兰香忍不住笑道:“你俩平时见面也不说话,但那眼神就跟冤家似的,我还以为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付呢。”
秦怀英若有所思,也跟着笑道:“平时两个孩子确实不怎么接触,大抵是从前太过生分,才看着像冤家。”说着,秦怀英若有若无地叹息,“这孩子自小就开始跟着他爹读书,跟我这个娘也没有多少话,大部分时间都在书院,我也不怎么见他。”
言外之意就是她跟儿子接触的也不多。
空气似乎凝结了,秦怀英继续道:“也是因着这孩子大部分时间不在家,我自个儿一个人在家,对着空旷的屋子发呆,平时干活儿也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