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容辞与上次一样,依旧是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大概是得了父母的嘱咐,容辞主动同母女二人打招呼。
他一举一动都极好看,配上他今日淡雅的长衫,便是一个翩翩的少年公子。
当然,还要忽略他那张寒冰似的脸。
季染只悄悄地打量容辞几眼,又将目光放到容家父母身上。
与儿子不同,容家的父母看起来极其和善,他们越看季染越喜欢,招呼着季染吃东西,又问了季染一些问题,季染都大大方方地答了,一点儿也不扭捏。容家父母见状,对季染更加满意。
家里的儿子是这样冷淡的性子,他们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到了儿子长大要娶媳妇的时候,问题也就来了。
他们家的门户不算大,最初议亲时找了门当户对人家,一见着容辞,便将他的性情猜个七八。
人家家里有家业,自然不愿意让自家闺女受这个委屈。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若闺女非受冷落和委屈不可,他们挑个更高的门户也行,医馆娘子也没什么稀罕的。
当然,也有门户差些的人家有议亲的意思,也不知为何,每每要同某户人家议亲,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且容辞自个儿也不乐意成亲,一直嚷着要先立业再成家,之后就是各种挑女方的毛病。
容家父母对此感到很头疼,最后竟闹到以死相逼,容辞这才妥协,同意相看,之后便托瞿媒婆安排同季家相看的事情。
若是在以前,容家兴许觉得自家儿子能找个更好的媳妇。
但现在他们转变了想法,娶回家的媳妇只要看着好生养,长相周正些,能孝顺老人,他们就能谢天谢地。
双方用过了饭食,三方目的已经达成,容家满意,瞿媒婆在饭桌上尽心尽力地推动双方的交流,季家也很满意......
嗯,季染不太满意,但她拗不过母亲的态度和暗示,脸上勉强露出得体的笑容。
许是今日聊得还不错,容家父母又说要带着季家母女去外面逛逛,季家母女二人自然要拒绝,今日她们是来相看的,亲事都还没定下,一块儿出去逛可不合适。
见胡兰香断然拒绝,容家父母面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大了。
蔡宗玉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随后走到季染的跟前道:“初次见面,婶子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块玉佩你拿着,就当做我给你的见面礼。”
“哎呀!”季染起初还有些愣神,等到反应过来时,那块玉佩早就放到她手里了。
其实季染手里的那块玉佩成色一般,不过这对于从没见过玉石的季染来说,却是人生头一次见着的东西。
她连忙推拒:“夫人,这可使不得!”
胡兰香也跟着道:“对呀,夫人,您快将这东西收回吧,我们可不敢收这般贵重的东西。”
蔡宗玉却怎么也不肯收回:“我见了染娘就心生欢喜,这是我个人送给她的,无关其他,哪怕......反正我是不会收回的,这玉也没有多贵重,只是颜色特别,配她们年轻小姑娘正好。”
推拒了许久,终究是拗不过蔡宗玉,季染只得将这块烫手山芋收好,想着回头找机会还回去。
而作为当事人的另一方,容辞则事不关己地坐在凳子上喝茶,仿佛包间内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季染见了,心中只觉得无奈,这人显然看不上她,这门婚事恐怕不成,但男子却能置身事外,她却被架在火上烤。
哪怕是这门亲事成了,男子可以逍遥地往外去,甚至找红颜知己......她却只能独处空房,一想到这种可能,季染心口就跟堵着一口闷气一般。
回去的路上,季染都闷闷的,不似进城时那般有精气神。
知女莫若母,胡兰香哪里不知道闺女在想什么?只是现在在外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想着回到家再劝劝女儿。
今日在菜市场挣了不少,两人便在街上逛了一圈,购置了许多家用的东西,最后还买了肉扯了两块大花布。
回去的牛车上,季染只是对着远处的大青山和层层叠叠的田坎发呆,部分田里种着的油菜已经结了种子,再过不久就能有收成。等油菜收了,又能接着种上稻谷,田地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不知何时,季染感觉眼眶变得越发酸涩,随后视线开始模糊,直到最后,她已然看不清远处的山峦和田地。
她小心地用袖子擦拭,偷偷地查看旁边的人有没有发现,许是风儿太大,车轮的声音也大,并没有谁注意到她,心中的大石也就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