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看着他一会，突然笑了出来，是有些释然的笑容，“……我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想要在十八岁时申请东大的国籍。血统是理由，但……应该不是主要的理由。”

朱武愣了一下，他认真想了想，仰头往躺椅上靠了回去，“当时……我并没有一个特别明确的理由。有趣的是，虽然我当时没想明白为什么，但我决定就要这么干。我没有告诉我父亲，因为本能觉得他绝对不同意。我们那群人当中没有谁知道，包括华颜伏婴都不知道，狼叔……他虽然并不知道我想做什么，还是尽量帮我转移了一下父亲的注意力。

我知道东大国籍是不能双持的，b国的免签国家非常多。如果换成了这边的国籍，之后必须申请很多签证，而且每年都得申请。虽说商务签比较容易吧，但总会麻烦点……如果从理性去分析，好像全是不利因素，没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干，但是我就想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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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武扭头看了看苍，“那时我……可能没开窍？不知道你对我……不然的话，这大概会成为理由——嗯，你不用说什么，这点我很明白，如果我是外国人的话……苍，你只会和我相忘于江湖吧？我之前恐怕……根本没机会和你偶遇那么多次……

当初阎魔和蔺无双打了那一架之后，香岛那边的Gāyatrī特地赶来了一趟……哦，那时异度在国内连办事处都没有，最近的点就在香岛……然后对他对我还有我们，说了一些让我们印象非常深刻的话。这里先不多说了，总之就是Gāyatrī来了以后简单调查了蔺无双和练峨眉的家庭背景……你和蔺无双是住在一个小区的嘛，所以顺便也提到你了一点点……真的就是一点点。你们那个小区信息非常少，只有门牌号又不挂牌，而且24小时都有巡逻和门禁。

Gāyatrī跟我们说，蔺无双和你这种，如果想出国很早就会出去，而且会一直留在海外不再回来。但如果不出去而选择留在国内，那……你们是不会接纳外国人进入自己的核心交际圈的。可能看着外表很温和，那是家教；但骨子里再骄傲不过。”

苍听得有点愣住，“嗯……虽然我们那个小区确实是管理比较严格，但是我和无双家里……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只不过，错得一塌糊涂的信息和有点荒唐的推理过程，导向了基本正确的结论。

他看着朱武忍不住笑了笑，“你后来应该也发现了，我们……都不是那个圈子里的子弟。最多只是父母的工作性质有些特殊。不管你们当年到底脑补了多少红|墙神秘故事……全都找错了主角。”

朱武也笑，多少有点自嘲，“你知道的，因为各种缘故，东大一直是个很神秘的国家。然后脑补这种东西吧，只会越补越离谱。尤其如果还有其他人也一起脑补的话……总之……那时候其实我没有想明白，但是不妨碍我下决心。我有一半的东大血统，因为我祖母和我外祖父其实都是东大人。情况差别挺大的，不过都很复杂……”朱武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嗯……让我想想，怎么样把这个故事讲的简短点……”

“……你当初怎么知道你可以在十八岁成年时申请东大国籍？国籍法这种，一般大家不会特意去了解。我是知道你提交了申请之后才去查的相关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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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算不算巧合？有次学校搞各种普法活动，国关完全不认识的学长跑来我们这边国际学生宿舍聊天说: 咦，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人还没满18啊？在你们18岁时——如果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中有东大血统或者曾经出生在这里——你们是可以申请东大国籍的，而且这种情况是外国人归化入籍批准可能性最高的一种。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后来有一次我和国关的龙宿也提过一句……他当时直接给我发了相关法条，而且跟我强调: 是满18岁就可以申请，不是说只有18岁那年可以申请。只不过18岁作为国内的法定成年年龄，申请相对是最简单的。

在我满十八岁的那个暑假——暑期国际学生宿舍比较空嘛——我申请了七月八月两个月的summer residence……就开始着手申请的事。”

“……朱武，你有没有听过，这世间没有巧合，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

“有的……我自己后来也不断想到这句话。回想起来，来当初真是顺利的不可思议，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一般这种申请至少需要三到五个月的时间，而且我情况比较复杂，一年以上都正常……但那样的话，我父亲肯定会发现的。

总之，我在我生日之前的两周左右的七月中旬正式提交了申请，这边在八月初通知我补了一波材料，然后在八月中旬就正式批准下了。前后刚刚一个月。

我记得我收到通知的时候是15号早上，8月15号是f国的L’Assomption，当然我那时也知道了，对东大来说这也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个日子，是战争胜利纪念日……就觉得很幸运吧。也算是上天眷顾。

……虽然说18岁申请国籍的成功率很高，但我知道我的条件属于符合又不那么符合的……而我之前持有b国和Srb的国籍……嗯，我父母当时举行婚礼的地点是CUB——外国人在当地结婚还要交税也是够离谱了——我在CUB出生。我父亲当时是无国籍人士，所以我自动获得了我母亲的国籍。十二岁去b国读寄宿中学后也就取得了b国国籍。我父母……”朱武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苍……如果你觉得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就……随时打断我……我很少聊起这个话题，可能不太能收得住……”

“没有这回事……”苍握了一下他的手，“……我之前没问就是因为……如果要问，一定会牵扯到你的家庭隐私。我家情况相对简单，所以我完全可以跟你分享。但你的话……肯定比较复杂。即使我们在一起了，你也不必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你不用觉得，你必须告诉我才会让我安心。以前的事……想说到什么程度，以你觉得合适舒服的程度就好……你想说，我就听着。如果有什么你不想谈的，那就略过不提。如果将来……我觉得有什么是非问不可的，我会问的。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

上天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