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纵的少年被个小小女童压制良久,无意中发现她畏虫,就拿虫子吓唬她,以求扳回一局——小孩子的把戏。
那么,要放纵熊孩子吗?
刘嬛眯起眼眸,看向霍去病。
霍去病勇敢的与刘嬛对视,强作镇定,又隐隐得意。他说:“喜欢吧?这可是我从姨母的蚕室里挑选的,最健壮的蚕。”
养蚕织布的活计,大多数时候由女性承担。那可不是她们喜欢劳动。没有人愿意吃苦受累,懒惰才是人类的天性。
“确实是一份厚礼。”刘嬛沉声道,“礼尚往来,我也当回敬。”
女童刻意压低的声线让少年心里一沉,她的意思——霍去病一惊,下意识抬头,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抬头摸脸,不疼,手感不对。他疑惑的盯着指尖的黑灰,搓了搓,不确定的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是脑袋。
!!!
刘嬛打量着对面少年的新造型——圆润光洁的脑壳,恰如剥了壳的水煮蛋。都说光头是检验颜值的标准。霍去病确实是个帅气的少年郎。
刘嬛拈起一条蚕,抖了抖,让它在自己的手心趴着。她对震惊到失语的少年说:“你很敏锐,但还不够敏锐。你的礼物很有趣,我很喜欢。”刘嬛厌恶的不是虫子,是脏污。没用的虫子才该死,有经济价值的虫子怎么会不可爱呢?蚕宝宝很可爱,光溜溜的水煮蛋很可爱,今天的大家都很可爱。
“你、你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的少年匆匆离去。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诡物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卫篮球不跳了。他找回了自己的胳膊腿儿,重新拼成了人形。
“救命之恩,悉心教导,却遭侮辱,恨否?”秦先生问道。
“侮辱?算不上,少年意气罢了。无需在意。”刘嬛轻描淡写的说。
“无需在意的髡刑?”秦先生意味深长的说。
“他该得的。”刘嬛说,“处心积虑,一时冲动,或是无心之失,做了就是做了,做了就该付出代价。王公贵族如此,贩夫走卒亦然。我这人,没有看透人心的本事。所以,论迹不论心。”
“阿嬛真的不生气?”李生问道。
刘嬛环视四周,见人模人样的诡物们,忽然一笑,道:“你们是想安慰我?”看他们赧然别扭的神色,她笑得更欢了。她说:“我此身喜怒,皆源于自身。世人待我友善,我愿善待之。世人怨我恨我——有种来杀我。”
“阿嬛也是这般看我们的?”卫鞅叹息,做伤心状。
刘嬛露出震惊模样,随即做出夸张的嫌弃,道:“人与人尚且难以交心,何况诡物?”黏黏糊糊,莫挨老子!
秦先生绽开真切的笑意,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