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些平和,毕竟那段记忆太过美好。
程池安不相信雌父会是那样的雌虫,所以他相信并非所有的雌虫都背负着罪孽。
程池安相信在那个时代,也会有帮助雄虫的雌虫。
但柯桉缇不一样,他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自己的亲虫,摸爬滚打,靠着自己捡垃圾活到了七岁,然后进入安容所。
在七岁以前的虫生,柯桉缇从未接受到过来自雌虫的善意,倒会有雄虫对他散发一点好意。
如果不是遇到的那些雄虫,柯桉缇早就已经死在了偏远星的垃圾场中——柯桉缇生活在垃圾场,在垃圾场里捡垃圾吃,有些食物没有变质,虽然和其他垃圾混在一起,臭臭的,但是还能吃。
所以本就对雌虫没有好感的柯桉缇在得知那段历史之后,对雌虫的厌恶到达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就像很多知道历史之后的雄虫一样,柯桉缇决心要对雌虫展开报复,特别是军雌。
但除了婚姻,雄虫再也没有机会接近雌虫、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去对雌虫施展报复。
而Weal,纯粹就是一个意外,他嫌自己的课程无聊,就跑到程池安他们的教室外边去偷听。
首安学校里,雌虫和雄虫是分开上课的,连上课的区域也泾渭分明,处在两个区域,两边是互不干扰的。
所以雌虫幼崽的老师是雌虫,没有一只雄虫。
所以对于从不去雌虫上课区域的雄虫来说,首安学校就是几乎全是雄虫老师的,很少会见到雌虫。
——虽然在一个学校,但雌虫和雄虫进入学校的门是不一样的,上课也不在同同一个区域,所以雌虫和雄虫在学校基本见不到面。
Weal也是在七年前,逃课去雄虫区域听课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了那段历史。
他和柯桉缇的遭遇有些相似,但不完全相同。
Weal只有雌父,从来没见过自己的雄父,但是他在三岁的时候被雌父抛弃了,然后就开始了长达六年的流浪。
和柯桉缇一样,Weal也长期生活在垃圾场,靠吃垃圾为生。
或许是因为他是个雌虫幼崽,所以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帮助。
雌虫没有虫蜕,他们成长的历程中可以不需要雄父的陪伴,他们这一生唯一和精神力挂钩的,只有僵化期。
根据生命溯源专家的推断,雄虫幼崽的虫蜕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他们的雄父,提高雄虫的生存能力。
毕竟第一次虫蜕的机理太奇怪了,必须要雄父的参与,雌父在雄虫幼崽的生长之中显得无足轻重。
原本柯桉缇对Weal也没有好感,全靠着Weal的厚脸皮和死缠烂打,以及他和柯桉缇他们同仇敌忾,柯桉缇才逐渐接受了Weal活跃在他身边。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明明过得很好。” 程池安不满地反驳。
柯桉缇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是吗?”
“从你这丑衣服上可看不出来。”他又喝了一杯。
Weal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默然无言,不敢说话。
“首先,这衣服不丑。”
“其次,Weal你去给我倒杯水,我吃个药。”
程池安理直气壮地使唤Weal。
Weal起身,疑惑道:“Ann哥你病了?”
柯桉缇家的饮水机直接连接水管,喝的时候饮水机就会开始工作,净化水源。
程池安颔首,“最近有点不舒服,去医院开了点药。”
柯桉缇晃了晃酒瓶,发现又喝空了一瓶,也使唤Weal去拿酒,“去拿两瓶酒过来。”
Weal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去接了一杯水,又听见柯桉缇的话,就先把水杯给了程池安,再去拿了几瓶酒。
“蔺朝知道你生病了?”柯桉缇转过头,脸上泛着微微的红色,笑容里有着一抹说不出的讽刺。
仿佛他已经听到了程池安的回答。
程池安摇头,“没必要知道,又不是什么大病。”
Weal把酒放到茶几上之后,程池安把酒都放到自己腿边,“别喝了,你这都喝几瓶了,要是觉得不舒心就回去,喝酒解决不了问题。”
柯桉缇酒量不错,只是喝酒伤身。
柯桉缇家的酒度数都不低,喝着也烈。
程池安不怎么喝酒,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才会小酌两杯。
“这才几瓶。”话虽是这么说,但柯桉缇没去拿被程池安放到一边的酒。
柯桉缇身边倒着五个酒瓶,显然是在程池安来之前喝的。
“你把我们叫出来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要真过意不去,就回去和他们道歉,把这些事儿都放一边去,左右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程池安喝了一口水,从蘑菇睡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板药片,扣了四片就水吃了。
“只是想出来借酒消愁,那就别喝了,你不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