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终于骑上了心爱的小电驴,元嘉的情绪得到了安抚,静静枕在贺修宜宽阔的后背里,没再作妖。
贺修宜带着他穿过旧街道,走上宽阔的大路,周围的建筑越来越新,楼越来越高,红绿灯越来越多……
喇叭声、尾气拉出的热浪,红绿灯一会儿一个,刹车一会儿一停,每次都将元嘉小幅度颠地往前,终于把元嘉颠醒了。
“怎么还没到?”元嘉迷迷糊糊,眼睛还没睁开,带着酒气的呼吸肆无忌惮喷洒在贺修宜耳边。
贺修宜攥紧车闸的手紧了紧,带绿色的血管隐隐凸显。
绿灯亮了。
贺修宜松开车闸,沉声说:“还有六公里。”
元嘉脑袋蒙蒙的,任何带数字的表达让他头痛,他额头抵在贺修宜椎骨上,“还有六公里?我好困啊。”
贺修宜:“顺利的话再有半个多小时足够了。”
元嘉重新枕回去,迷迷糊糊地说,“哦,那你多拧油门,让它快点。”
贺修宜松开车闸,电门拧到底骑出去,但这次启动的感觉和之前略有不同。
身边的电驴侠和自行车正在一个接一个的超过他们,贺修宜有心拧电门,但车子的速度始终在一个半死不活的速度,
“你车最近没充电么?”骑行中,贺修宜朝背后问。
“冲了……周四就冲好了……一直没舍得骑。”元嘉含混地回答。
贺修宜再次将油门拧到底,没有用,而且电机的声音也不对,沉闷迟缓。
贺修宜靠边停在一组高级写字楼大门口旁边,旁边放着“外来人员禁止入内”的显著标志,透过大门往里看,广场中央喷泉、雕像和绿植打理得宜,大厦玻璃光可鉴人,处处透着高级。
贺修宜就停在禁止入内的牌子跟前,他试着重新启动,电门拧到底,小黄驴毫无反应。
罢工了。
贺修宜:“……”
“怎么停下了,这就到了么?”贺修宜的背动来动去不舒服,元嘉被迫醒了。
贺修宜顿了顿,开始解元嘉手腕上的绳扣。
“车有点问题,你先从车上下来。”
元嘉:“啊?你把我的小黄驴怎么了?”
贺修宜:“仪表盘上的灯还亮,说明电路模块问题不大,没有动力,估计是控制模块出了问题。”
手腕上的绳子被解开,贺修宜先下车,扶着元嘉下来。
元嘉咕哝,“怎么回事,我上午骑得还好好的!”
贺修宜把他安置在花坛边沿上醒酒,自己开始低头检查,元嘉看他敲敲这里,又打开护板看看那里。”
最后贺修宜站起身:“应该是控制器出了问题。”
元嘉撑着下巴,动了动嘴唇,“你还学过修车么?”
贺修宜:“没有,电动车的原理是一样的。”
“那你还不快修好它。”元嘉噘着嘴,在秋风里打了个哈欠,眼泪横流,“我想回去了。”
“不会修,我也修不了。”贺修宜说,“所以现在我们要打车或者坐地铁回去。”
“打车,那我的小黄驴怎么办?”
“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是放弃它,推到垃圾桶边上等环卫来处理;第二个方案是你现在醉了,我们先回去,等过会儿找人再拉回去。”
元嘉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你要把他留这儿?不行!它被人推走了怎么办?”
贺修宜耐着性子解释:“如果运回去再加维修,大概率要超过他现在的价值,理性分析的话,最好还是放弃它,毕竟不值得。”
这边话音刚落,元嘉立马跨上车,双臂张开紧紧护住车前头,“不可能!我不允许! 我不能抛弃它!”
贺修宜:“……”
喝醉酒的人总是莫名其妙对手边东西产生执念。
正好是下午上班的时间点,他们在一幢高级写字楼前,即便是周六,也有不少光鲜亮丽的男女从他们旁边路过,进去上班。
他们两个已经长的足够引人注目,元嘉声音一高,路过上班的年轻人,恨不把脖子拧过来光明正大看他们。
元嘉情到激动,“小黄驴是我的好朋友……我走哪儿它就要到哪儿,我们生生世世不分开!”
接着就有旁边的女孩子被逗得咯咯笑出声。
元嘉听到后,恼怒地朝她的方向喊,“不许笑!我对小黄驴的感情是真的!”
旁边的男生大概是很想在女人面前显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那你和一个破车过一辈子啊,祝99咯。”
说完这话他忽然觉得脖子里冷嗖嗖的。
就见那帅哥旁边的另一个高个帅哥眉眼冷漠,出声道:“轮得着你说话么?”
“……”
大概是觉得在女人面前被折了面子,男人变得甲亢起来,“一个不超过三百块钱的破玩意儿堵在这种大厦门口,你不觉得丢人么?连垃圾都算不上,快点挪开!”
女人羞红了脸,拉着男人袖子往里走,偏偏男人不依不饶,对站在门厅下站岗的保安喊道:“保安,快把这俩人和他们的破车赶走!”
“什么档次,还敢来正亿门口要饭!”
元嘉一听要赶走,急了,“贺修宜你听听,他们想扔掉我的小黄驴!你不能把他单独留在这里!”
贺修宜长长叹了口气,那张冷漠地脸罕见地被气笑了。
贺修宜抬头看了看大厦侧面金光闪闪的标志,稍微挪远一步,摸出手机拨了个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