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随便拍一下,可那风狼就好像是收到了什么指示一般,立刻钻进灌木丛中,叼了什么东西出来。
文武成正带着赵得真落地,便伸手去接。但那风狼避开她,特意交到了傅水伤手里。
傅水伤拍它的手还正僵着,又更僵地把那东西接了过来。
她闭了闭眼,才去看赵得真。而赵得真那奇怪眼神简直已焊死在脸上,目光更是不离傅水伤分毫。
傅水伤:“……”
她勉强笑了下,去看手里的东西。
那是个玉牌,上面刻着“钟鼓楼”三字。这玉牌样子像是用作身份标识的腰牌,按理来说上面刻着的应是腰牌主人所属的官府或门派,比方说“明镜府”、“天照宗”。
可钟鼓楼——那只是钟鼓街上一座普普通通的高楼而已。不过是许多年前某一任皇帝为了脸面的劳民伤财之作。
“这是什么?”傅水伤翻来复去地看,也实在看不出别的,“有一个神秘组织叫做钟鼓楼?还是说就是指钟鼓街上那个钟鼓楼?”
叶边舟也接过去看。而那风狼又咬着傅水伤胳膊,将她拽进灌木丛里。傅水伤弯着腰钻进去,又很快让其她人也进去。
这里面竟还藏着一具白骨,那玉牌应当是属于他的。傅水伤看见了便要伸手去碰,但她伸出去的手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拦。
其余人也弯腰钻进来,叶边舟伸手过去,稍一用力便将屏障打破。她道:“这人应是受了重伤落在这里,设下防卫结界后等待救援,却终究未能等到,便死在了这里。”
“那他属于一个名为‘钟鼓楼’的组织?他会法术,难道那钟鼓楼还是个修仙门派?”傅水伤万分惊奇,“我们东扶不会还真隐藏着什么修仙门派吧?”
而赵得真盯着傅水伤。
等傅水伤被她盯得不耐烦了,她才开口,“池之澈说你前些天搬到了钟鼓街。而巡街的卫兵曾上报,称这些天有个怪人总坐在屋顶上,盯着钟鼓楼看。”
本就是紧张的时刻,有丝毫异动,她们都会关注,自然就发现那人是傅水伤。
“……我练刀累了,在自己家房顶坐着歇一会儿怎么了?犯哪条律法了?”傅水伤立时反驳。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反驳什么,可她又很快想起一些事来,便蹙眉道,“……不过那钟鼓楼上的确有古怪。”
“下午时分,那上面常有微弱的金光流动。我以前一直当自己是眼花了……”
赵得真又开始用那奇怪眼神盯着她。
她想傅水伤或许是知道了什么,却又不能直说,只好借着风狼来告诉她们;又想一切好似真的是傅水伤在幕后所为,那傅水伤实在算得上是尽心尽力。
尤其是自己身上的鬼气,叶边舟说那极有可能是傅水伤用来保护她的。
她想她或许是该对傅水伤客气一些,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暴躁,“你究竟在钟鼓楼发现了什么?又到底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非要这样拐弯抹角公公爹爹的,和我们玩解密游戏么?”
傅水伤:“我……”
算了。
傅水伤不解释了。
她干什么要解释。既然都觉得是她做的——那她做了这么多好事,她明天就去找危鸣晨要赏金。危鸣晨不给她一个令她满意的数字她绝不罢休。
她便拍了拍赵得真的肩,深沉叹气,“你不懂,我有苦衷的。唉,总之我都是为了你们、为了我们所有人。明日我们去钟鼓楼看看,你就明白了。”
“还有,你再盯着我,我就把你眼睛挖了。”
赵得真虽不怕她,却还是收回了目光。她自然看出傅水伤言语浮夸并不真心,可她也分不清傅水伤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那群风狼接回恶牙,又不知完成了何人托付,把玉牌交给了她们,便准备隐藏到密林深处去了。
恶牙蹦蹦跳跳跟着它们。它看起来对赵得真没有丝毫留恋,而赵得真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叶边舟与文武成御剑带她们回到崖底。天已快黑了,她们决定在这崖下睡一晚。这里还有之前留下的帐篷和简易的房屋,却已被拆了许多,她们要两人挤一张床。叶边舟自然选文武成,而傅水伤便与赵得真一起。
她们躺在床上,赵得真忽道:“我明日或许不能和你们一起去钟鼓楼。你和仙尊三人……”
她原本声音便不大,却又压得更低,“你不要太相信仙尊了,小心一些。”
虽说傅水伤曾要杀她,可她好似还是觉得傅水伤比叶边舟更值得信任。她道:“你今日也听到了,仙尊只收了一百两银子,便来帮我们了。她可是天照宗少主,百万两黄金都不该请得动她。”
“我们原本请的是另外一个小门派的人,她路过恰好听到,便赶走那人,自己随便收了些银子跟过来了。”赵得真紧皱着眉,“她说她有事要来东扶。可她有事的话,她直接来不就好了?何必赶走别人非要来帮我们。”
傅水伤一直听着,等她说完,便笑了一声,道:“你猜仙尊能不能听到你说话?”
赵得真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一个字也不再去说。
傅水伤倒还继续,对着空气去喊:“仙尊听到了吗?听到了便千里传音之类随便什么的,说一声听听。”
并没有什么声音传来,傅水伤却又笑道:“仙尊脾气好,怕你尴尬,没出声。”
赵得真不知她想要做什么,皱眉盯着她。
可傅水伤却直接翻了篇,又问:“你说你明日不能一起——你明日有什么事么?”
赵得真想起烦心事,便冷笑起来,一脸慊恶,“有几个男兵家属到京郊营地闹事,非说他们家男儿忠心耿耿,是被误杀了,要给他们孩子讨说法。我得去处理一下。”
“那不是很好处理么?”傅水伤眨了下眼,不理解为何赵得真看起来这样烦躁,“他全家都死了,不就没有家人给他讨说法了?”
赵得真又抬头看她。她看傅水伤这句话完完全全就是认真的,便道:“……你少多管闲事。”
“他们一路哭天抢地过去,带了不少看热闹的普通民众。你直接把他们杀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都该以为我们为了少赔几两银子灭人满门了。”
傅水伤不过随口提个建议,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多管闲事”了。她本有些生气,听完才明白赵得真是怕她真多管闲事,直接去悄悄杀了人——就像杀其他所有怪异死去的人一般。
……她更生气了。
“我不过说句话——他们明天要真被我一句话说死了,我就承认全都是我杀的。”
“什么第三营、京都卫军、宫中侍卫、吴小吴大,全都是我杀的。从今以后东扶死的每个人都是我杀的。”
“你说你爹是我杀的我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