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横亘于大半个山头的环形机关轰然倒塌,坠落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金属表面失去莹润的光泽,宛如一堆废铁散落在朔风门周围。
像是突然有一只大手,毫不留情地将其捏了个粉碎,偶尔零件断裂处还会冒出零星的灵气,炸出小朵炫目的光芒。
耿秋盯着距离最近的残件正眼热,被鱼殊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还愣着干什么,灵气溢出来了,快吸!”
护宗大阵除去保护宗门,还有聚集灵气的目的。如今一破,里边的灵力逐渐向外逸散,倒是便宜了她们这两个看戏的。
“对哦。”
耿秋反应过来,熟练地开始小口吐息,还不忘期期艾艾道:“师姐,你看这些残件也没用了,不如我们......”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被一声由远及近的怒喝打断。
“好你个耿秋,如今占便宜不说,还想趁火打劫,盗取我朔风门的大阵残骸!”
少年气鼓鼓地冲过来,指着耿秋鼻子骂道:“我们宗门出了这么大事,你还好意思在这说风凉话!”
“我这不是来瞧......瞧瞧出啥事了嘛。”
咽下“热闹”二字,耿秋心虚地移开视线,便看见落在严少旸后方的青年。
“大师兄!”
耿秋高兴地挥了挥手,同时收到两句呵斥。
“这是我大师兄!”
“你哪来的大师兄?”
齐逍年一来就看见耿秋这狗腿样儿,本就不露形色的一张脸越发冷淡。
压力骤至,耿秋转头讨饶似地唤了一句“大师姐”,只是原本还在后面的人突然不见身影,只剩李清鸣留在原地。
空气安静了一瞬,四人同时察觉到不对,顺着李清鸣飘忽的视线看去,一眼瞥见蹲在角落借着半截支柱的遮挡,一边大口吐息一边翻翻捡捡的身影。
鱼殊正扒拉得乐乎,全然没注意到突然安静下来的诡异气氛。
“咳咳!”
饶是李清鸣脸皮再厚,也觉得大徒弟此番举动有些不妥,不由出声提醒。
你就不能趁没人的时候拿吗!
然而鱼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良苦用心,挑拣得十分专注,全然忘记这是别人的宗门口。
严少旸的脸涨得通红,在他即将爆发时,一道轻柔的声音打破凝滞的空气,带着几分清浅的无奈。
“鱼殊。”
手上动作一僵,鱼殊慢腾腾地起身转过头,迎着耿秋崇拜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自然的弧度:“早上好啊,今天空气真不错。”
还不忘将手里的东西悄摸摸放进芥子袋。
“你!”
似是被对方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严少旸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
而鱼殊的视线却直直越过他,落到后边的青年身上,同其四目相对。
饶是银白的面具挡住大半张脸,单看露出的部分,也可窥见这张脸的不凡。
眸色清亮,朱唇皓齿,下颌勾勒出秀气的弧度,微微下垂的眼角显出几分澄净温和。
身上分明是朔风派统一的浅青道袍,却愣是比别人多出一抹皎皎颜色。
嘶,这货怎么又好看了一点?
不知想到什么,鱼殊微微挑眉,冲着青年戏谑一笑:“凌不度,你怎么还戴着这张破面具,莫不是长残了不敢见人?”
上次见到对方的脸还是十年前,鱼殊认为自己的猜测很合理。
朔风派的大师兄一向寡言,听此也只是微微点头,柔声道:“劳道友关心。”
像是深山中的一捧白雾,怎么都隔着距离,惊不起一点波澜。
凌不度神色自若,倒是戳到严少旸的肺管子,近乎跳脚:“我们大师兄可是清风朗月、卓尔不凡,哪像你偷偷摸摸、厚颜无耻!”
鱼殊还没反应,眼见大师姐被骂,耿秋不乐意了:“我大师姐怎么你了?严少旸你没大没小目无尊长!”
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严少旸后退半步,面上浮现出屈辱和受伤的神色,随后微红着眼睛不甘示弱:“耿秋你就这么护着她?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
耿秋一叉腰,如数家珍般:“当初师傅不想收我,还是大师姐看我天赋清奇,才劝说师傅留下我!”
“小时候大师姐自己吃不饱都还要顾着我,总带着我下河摸鱼,还替我拾柴生火!”
“大师姐心疼我,每次检查灵脉的活都主动替我做了,还省吃俭用送我灵石!”
听到这,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齐逍年猛地转向鱼殊,眼里写着不可置信。
九穹宗和朔风门的灵脉同出一支,只是隔壁才是主脉。
所谓检查灵脉,实则是厚着脸皮去对方那里蹭蹭灵气,没想到鱼殊连小师妹的这点灵力都要贪!
更别说什么骨骼清奇的说辞,哪怕当时齐逍年还小,也记得鱼殊的原话是“这孩子体格不错适合干活”,这才说服师傅留下小师妹。
至于小师妹口中诸如摸鱼一类的“照顾”,恐怕全是让她出力气,而鱼殊只是动动嘴皮子,乐享其成。
“我大师姐就是世上最好的人!”
耿秋一口气列出大师姐对她的各般好,连严少旸都听出不对,面露迟疑:“耿秋秋,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怎么听着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