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尚早,院子里已经围了一圈人,目露热切,视线全放在最前面的少女身上。
见许素愔出来,许鸣铮挥了挥手,催促道:“阿姐快过来,别错过了!”
众人如此,许素愔难免心生几分好奇,不由加入围观的人群。
昨夜的黑虎站立在鱼殊旁侧,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尾巴,头微微偏开,不知为何竟让人看出一抹嫌弃的意味。
鱼殊毫不顾忌地拍了拍虎头,手指快速地点过虎身几个位置。
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如水波一般升起莹润的光泽,随即扩散到黑虎全身,隐隐闪过银白色的符文。
黑虎缓缓上升,在离地一人半高的位置,发出几道“咔哒”的轻微声响,从头至尾解体为片状的机件。
只有亲眼目睹此刻的人,才恍然那活灵活现的黑虎,竟只是炼造出来的器物。
许素愔见多识广,倒也没为黑虎的解体诧异,只是有些不解鱼殊为何会在此处拆解。
下一刻,答案揭晓,她露出同旁人如出一辙的表情,微微睁大了双眼。
半空中,每一片机件落下银色丝线,牵连起地上的断壁残垣。随着机件散开,银线逐渐缩短,瓦砾被轻巧地拉扯到各个位置,最后严丝合缝地砌成了完整的外墙。
厅堂恢复如初,黑虎机件完全掩藏其中,单从外观看,任谁也想不到墙体里边,还有只巨大的机械虎。
许素愔落在鱼殊身上的视线,在原先的欣赏上,又生出一抹郑重。
她见证许家由繁盛到落没,期间也遇到过不少颇负盛名的英才,但此刻心底的震撼不同以往。
先不论那些精巧的黑陨部件,连寻常的石墙瓦砾,鱼殊也能做到毫厘不差,这是何等可怖的天赋!
虽以医入道,但许素愔对炼器也略知一二,其中核心天赋之一,便是与材料的相合性。
往往相合性高的,更能随心所欲操纵材料,哪怕随着进阶,相合性是可以提升的,但真正的天赋绝不是努力就能弥补的。
更可况这还不是简单的炼器,而是曾名动天下的机巧之术。若她没记错,鱼殊还只是刚进阶的筑基,实在是后生可畏!
许素愔的脑子里无端浮现出一人的名字,却又很快被她压下去。
那人已经殒命多年,她只是从长辈口中知道一些事迹,远不如当面带来的震动大。
“鱼小友,多谢。日后若有九穹宗需得着的地方,尽管向许家开口。”
家主一诺,重逾千斤,鱼殊回头时脸上还带着抹讶异,实在不知自己举手之劳,甚至是出于私心练手,哪值得这么大的情分。
许鸣铮却知阿姐所思,想趁机结交鱼小友,便赶在她开口前主动:“如今九穹宗确有一事需要阿姐出手。”
话已至此,鱼殊也不好推拒,双手交叠行了个端正的晚辈礼:“劳许前辈费心了。”
先前许素愔未归,鱼殊只讲了个大概,如今趁凌不度也在场,便将两门派的遭遇讲了个清楚,听得众人齐齐皱眉。
“砰”地一声拍在桌面上,许鸣铮最先沉不住气:“欺人太甚!那修士到底什么来头?竟敢直接对一方宗门出手!”
护宗大阵被毁,打的可是脸面,即便是炼虚期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许素愔却想得更深,如今的炼虚期皆出于大门派,行事竟如此不计后果,怕是事出有因。
再联想到斧头帮敢如此行事,也是因为背靠大树,三环门的态度也有些不对,恐怕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修真界发生了什么大事。
如今看来,倒有几分风雨欲来的征兆。
察觉到阿姐脸色不对,许鸣铮想到她此行的目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阿姐,三环门怎么说?”
斧头帮无礼在先,就算三环门不愿得罪他们后边的人,但在自家地界,出面表个态不算难事。
哪怕只是和稀泥,也比她们单枪匹马来得好。
先前她还觉得许家同三环门有几分交情,让他们出面想来不是什么难事,但阿姐去那么久,怕是情况有变。
果不其然,许素愔摇了摇头:“三环门虽未明说,但听他们意思,只有许家入三环门下,才会为我们出头。”
许鸣铮听此火气更甚,腾地一下站起来,朝着桌面又是一掌拍下:“这群老贼,竟敢在这种时候算计许家!想让我们依附他们,没门!”
哪怕许家再没落,那也是有自己的传承,怎可拱手送与他人!
眼底浮现出些许无奈,许素愔温声劝哄:“下手轻点,刚送来的桌子都要被你拍碎了。”
又转向鱼殊,目露歉意:“修补灵脉一事,我确实可以一试,但如今许家的传家宝落于他人之手,若无引灵针,我也无计可施。”
鱼殊听明白了,好不容易看到修补灵脉的希望,被那什么斧头帮横插一手,希望即将破灭。
唇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鱼殊压低声音,语气却是义正词严。
“既然他们能抢走,我们为何不能直接抢回来?”